那支原本握在老劉手中的判官筆,此刻精準地插入了胡三刀的右眼眶,筆尖從後腦穿透而出。鮮血從眼眶緩緩流出,沿着臉頰滑落,在月光下看起來就像是血淚。
最詭異的是,胡三刀的左眼還睜着,瞪得滾圓,死不瞑目。他的表情卻異常平靜,沒有任何痛苦掙紮的痕迹,就像是心甘情願地接受了這個「審判」。
那根插在眼眶中的判官筆在燈光下閃着寒光,與他平靜的表情形成了強烈而詭異的對比,彷彿死去的「判官」老劉溫和地奪取了他的生命。
跟着我們回來的幾個手下看到這一幕,吓得魂飛魄散。
「胡、胡老大!」有人顫聲叫道。
「怎麽會這樣……」另一個人腿軟得幾乎站不穩。
「是老劉的鬼魂!一定是老劉的鬼魂回來報仇了!」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蔓延,戲班的成員們開始失去理智。有人想要逃跑,有人跪在地上求饒,還有人吓得語無倫次地胡言亂語。
季白見狀,立刻大聲喝道:「都給我安靜!」
他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震住了混亂的衆人。
「胡老大雖然死了,但事情還沒完!」季白環視衆人,「兇手還在你們當中,如果不抓到他,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
「魏、魏管事,」一個看起來像小頭目的人戰戰兢兢地問道,「現在二當家不在,我們該怎麽辦?」
「二當家去哪了?」季白問道。
「去、去處理那位大人的訂單了,可能要好幾天才回來……」
季白點點頭:「既然如此,在抓到兇手之前,這裡就由我來主持大局。六王爺與你們是合作關係,自然不希望看到合作夥伴出現這種混亂。」
衆人面面相觑,但在這種恐慌的情況下,有個能主事的人确實讓他們安心不少。
「現在,」季白的語氣變得冷厲,「我需要弄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剛才我們去後台時,有誰留在前台這裡?」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個膽子較大的手下開口道:「除了胡老大,就沒人留下了。我們都跟着去後台了。」
我在季白身邊保持着「被看守」的樣子,實際上卻在仔細觀察老劉的屍體和現場。
首先是老劉的死亡狀态。他屍僵尚未完全固定,手臂雖僵硬卻能被擺成木偶般的姿勢。這說明死後不久便被人擺放,随後屍體才逐漸僵硬定型。
季白皺眉:「兇手對于死亡時間的掌握非常精準。從他的皮膚顔色來看,除了死後的蒼白,我沒有發現其他明顯的外傷或中毒迹象。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見,勒痕平直,确實如我之前判斷的,兇手與老劉身高相彷。」
我在一旁偷偷觀察那些吊繩。這是戲台專用道具繩,柔韌耐重,不會在皮膚留下粗糙痕迹。繩結綁法極為專業,用的是戲劇中常見的快速結,牢固又易調整。
「衣服穿戴得很整齊,沒有任何撕扯或掙紮的痕迹。」季白指了指老劉的肩膀和袖口處,「從摺痕角度不自然,這衣服是死後被穿上的。 」
「從種種迹象來看,兇手必須是戲班内部深谙戲曲藝術的專業人士,不僅熟悉舞台環境,且具備高超的繩結、服裝搭配與布景技巧,力氣與手法亦極為老練。」季白沉聲宣布道。
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個兇手現在就在我們身邊,混在這群驚恐的戲班成員中,冷眼旁觀着自己傑作所引起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