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句話李文芬聽到幾乎發瘋,以至于現在她就想跑出門。
因為不管怎麼回答,周沁婷都不會聽,她隻會問完之後自顧自發呆沉浸在過去,然後又會繼續問你這句話。
“你等會,我打個電話。”
李文芬伸出手掌,制止周沁婷接着往下說,晴寶會意,沖李文芬點點頭。
“李姐,孫姐現在就在公司。”
“佳佳,你說,她到底憑什麼回來?”
孫佳佳偏頭瞥了眼副駕駛上的周沁婷,露出無奈的表情。
“你十分鐘已經問了六次這個問題了,你到底要幹什麼,我真後悔正好在公司,被李姐抓來給你做心理咨詢。”
“這不是李姐和晴寶都不回我嘛。”
周沁婷讪讪一笑,揉了揉眉間發。
“真的沒回你嗎?我看是你不想聽吧,來你回答我,你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時我回複了什麼。”
孫佳佳停在紅燈前,空出手拍拍眼神飄忽的周沁婷。
“回答不上來?還是說太久遠了忘記了,那你第五次問這個問題時我回複了什麼?嗯?回答我!”
“人家記不得了嘛。”
“我說——”孫佳佳猛打方向盤,車子在夜幕中劃出一道急轉彎,“她回來是因為你他媽還在用七年前代言的洗發水!”
周沁婷的手機”啪”地掉在膝蓋上。
“上周拍雜志時,”孫佳佳咬牙切齒地掰過後視鏡,“造型師問你為什麼突然換回黑長直,你說‘自然卷太難打理'——放屁!明明是因為莫雪提過最喜歡你這個發型!”
是這樣嘛?
周沁婷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着安全帶,車窗外的霓虹燈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姐啊,姐姐啊,大姐啊,你到底在想什麼?當年喜歡她天天和我炫耀的是你,出國哭的要死要活的是你,前幾年提到她就變臉的是你,聽說她複出拍戲,做頭發把習慣換回當年的是你,現在打她巴掌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幹嘛?大姐,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啊,但我是不是人啊?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要吃狗糧,後面我有了女朋友,你們分手了我要照顧你,現在我想和女朋友過二人世界,你追着我問她憑什麼回來,我是不是人啊?哦對差點忘了,你今晚還敢吐在我車裡,你家那個限量版包包我沒收了。”
周沁婷被這一連串控訴砸得發懵,手指絞得更緊了。
安全帶在她鎖骨勒出一道紅痕,她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
“我...”她張了張嘴,突然瞥見後座上的嘔吐袋,頓時心虛地縮了縮脖子,“那個包是限量版...”
“限量你個頭!”孫佳佳一腳油門沖過黃燈,“老娘限量版的青春都耗在你們這對冤家身上了!知道嗎?我女朋友昨天問我是不是暗戀你,不然為什麼每次你喝大了,說到莫雪什麼什麼什麼,我都要第一時間飛過去阻止你!”
車子裡一下安靜了。
“所以...”孫佳佳感覺差不多罵醒周沁婷了,主動打破沉默,“你當年到底為什麼,把莫雪送你的吉他扔了?”
那是莫雪第一次接到代言送她的。
周沁婷的指尖一頓。
“沒扔,”她輕聲說,”藏在閣樓裡。”
“那你他媽每次喝多都說'早扔進河裡了'?”
“扔河裡是扔了她送的手鍊。”
周沁婷把臉貼在冰涼的車窗上。
“然後就是燒了她寫的所有紙條,什麼備忘錄,什麼歌詞稿,什麼心血來潮的小句子,就今天,在家裡燒的。”
孫佳佳猛地踩下刹車,輪胎在濕漉漉的路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周沁婷整個人往前一沖,安全帶在鎖骨上勒出更深的紅痕。
“啊?”孫佳佳拍着方向盤,順手拍到了雨刮器,“那些你鎖在小箱字裡連搬家都要親自抱着的東西?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您了周小包。”
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規律的弧線。
周沁婷盯着儀表盤上跳動的數字——23:57,再過三分鐘就是新的一天。
“你在家裡燒的?你家裡......你用的該不會是莫雪送你的那個打火機吧?你他媽用這個燒她的情書?!”
周沁婷的耳尖瞬間紅了。
她記得這個打火機——莫雪總愛用它點煙,然後在煙霧缭繞中湊過來吻她,說這樣接吻”有煙火氣”。
“...煤油用完了。”她小聲辯解,“根本點不着...”
孫佳佳翻了個驚天大白眼,重新發動車子。
“還好你沒瘋到這個地步,所以閣樓裡除了吉他還有什麼?别告訴我你把那件'被扔進垃圾桶'的羊絨大衣也藏起來了?”
周沁婷突然不說話了。她的目光飄向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廣告牌——莫雪代言的香水廣告上,那人鎖骨被光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周小包。”孫佳佳咬牙切齒,“你最好别告訴我...”
“...就藏在衣櫃最裡面,”周沁婷破罐子破摔,“用防塵袋罩着,還放了樟腦丸。”
“你到底放下了什麼周小包。”
“我,你就當我之前說的放下都被狗吃了吧。”
周沁婷把臉更深地埋進車窗。
“我看是狗說的吧?周小包,我聽說你今天給了她一巴掌,我還以為你多硬氣呢,不是那你給她那巴掌又是要幹甚啊?”
“那一巴掌...”她的聲音悶悶的,“是她欠我的,但是我後來心疼了。”
“你倆真該被做成标本送進博物館,”孫佳佳咬牙切齒,“标題就叫《當代死鴨子嘴硬行為大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