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沁婷看到莫雪發來的消息時,莫雪已經到了攝影棚。
攝影棚裡嘈雜起來。
周沁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密的陰影。
“我就是順路來看看周老師,不用麻煩了。”
莫雪擺擺手,沒坐,往她這走來。
她調整着耳返,餘光卻追随着莫雪穿過嘈雜人群的身影。
對方手上的手機屏幕裡,她項鍊代言照在燈光下一閃而過。
“周老師,耳返測試。”
音響師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
“嗯,好的。”
她機械地回應,指尖卻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鎖骨——那裡空蕩蕩的,早就不戴莫雪送的那條項鍊了。
是哪年摘下來的呢?
早就記不清了。
莫雪停在三米外的監視器前,低頭和導演交談。
晨光從高窗斜射進來,給她側臉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周沁婷注意到她說話時會不自覺地偏頭,這是個五年前沒有的小動作。
“周老師?”場務的呼喚将她拉回現實,“您走神了。”
周沁婷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僵在琴弦上,而莫雪已經走到她面前,正靜靜地看着她。
“抱歉,重來一次。”
她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從莫雪身上移開。
這一次她唱得很完美,連最挑剔的音樂總監都頻頻點頭。
隻有莫雪注意到她握着麥克風的手在微微發抖。
“好,可以了。”
“周老師怎麼不回我消息。”
莫雪沖離開的音樂總監點點頭,看向周沁婷,揚了揚手上的手機。
“如你所見,在忙。莫老師今天行程不是從早排到晚嗎?怎麼想來找我。”
“這不是正好忙完了就在附近,就來看看你。周老師怎麼知道我今天這麼忙的?”
莫雪站在她面前,晨光透過高窗斜斜地打在她的側臉上,睫毛投下的陰影裡藏着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從别人那聽說的,正巧來的路上遇到了。”
“是嗎?”
“是,畢竟今天就這一個通告,無聊就和别人多聊了些。”
莫雪忽然笑了。
她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路過珠寶店看到的,覺得很适合你。”
周沁婷沒動。
盒子裡是一條銀鍊,吊墜是一枚小小的雪花,在晨光下泛着細碎的光。和她五年前摘下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
“我早就不戴項鍊了。”
她說。
“我知道。”
莫雪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琴盒,将它關上。
“所以這是新的。”
攝影棚裡的嘈雜聲忽然變得很遠。
她無法自控的伸出手,抓過那個小盒子。
“我出去打個電話。”
周沁婷看着莫雪轉身離開的背影,黑色風衣下擺随着步伐輕輕擺動,像是很多年前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見到莫雪走了,場務走進來問她要不要休息,她搖搖頭,手指卻悄悄遮住那個小盒子。
金屬觸感冰涼,雪花吊墜的邊緣有些鋒利,像是要刺破她的僞裝。
周沁婷錄完歌時,暴雨毫無預兆地傾盆而下。
她走出錄音室,卻沒看到莫雪,隻看到她的助理羅佳雨。
“小雨,莫雪呢?”
“啊,周姐,雪姐說出門透透氣。”
屁的透透氣。
分明就是抽煙去了。
她轉頭,正好看到莫雪的大衣在位置上放着。
她竟然連大衣都沒有穿,就這樣出去了。
周沁婷抓起大衣,搭在手臂上,抓起傘拉開門。
“莫雪!”
她的聲音被暴雨吞噬。
角落的避雨棚下,一點猩紅忽明忽暗。
莫雪倚在牆邊,襯衫早已被雨水微微浸透,緊貼在身上,露出打底的黑色保暖衣。
她指間夾着煙,霧氣一點點往上飄。
周沁婷撐着傘沖進雨幕,雨水立刻打濕了她的褲腳。
她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避雨棚下,一把奪過莫雪指間的煙,狠狠摁滅在潮濕的牆面上。
“你不抽煙是會死嗎?從現在開始你給我戒煙。”
莫雪懶洋洋地靠在牆上,被雨水打濕的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處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五年前拍武打戲時留下的,周沁婷記得當時自己氣得三天沒理她。
“這麼兇啊,周老師。”
周沁婷直接從她口袋裡奪過煙盒,把煙盒扔進了旁邊的水坑裡。
“我說真的,”她抖開大衣披在莫雪肩上,“再讓我看見你抽煙......”
“怎樣?”
莫雪挑眉,任由她給自己系扣子。
周沁婷的手指頓了頓,突然拽住莫雪的領帶往下一拉。
莫雪幾乎能碰到她的鼻尖。
“你就别想和我說話。”
“突然戒煙有點困難,要不換個條件?”
“想得美,”周沁婷松開手,把傘塞給她,“拿着。”
“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