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時，老闆娘笑眯眯地問：“你們……和好了？”

周沁婷一愣，還沒開口，莫雪已經自然地接話：“嗯，和好了。”

周沁婷猛地轉頭看她。

莫雪神色自若，付完錢，還順手從櫃台拿了一顆薄荷糖，剝開糖紙，遞給她。

“吃嗎？”

周沁婷盯着那顆糖，半晌，伸手接過。

指尖相觸的瞬間，莫雪輕輕勾了勾她的手指。

很輕，很快，像是無意。

但周沁婷的耳尖還是紅了。

走出店門時，夕陽正好，整條街道都被染成橘紅色。

莫雪走在她身側，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偶爾重疊。

“周沁婷。”

“嗯？”

“下次還來嗎？”

周沁婷腳步一頓，側眸看她。

莫雪也停下，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

周沁婷低頭，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

“看我心情。”

“好。”

她伸手，輕輕牽住周沁婷。

這次，周沁婷沒有躲。

電子鐘顯示23:47，熒藍的數字在昏暗的卧室裡格外刺眼。

周沁婷靠在床頭，抱着抱枕，下巴抵在抱枕上。

快十二點了，莫雪什麼時候打電話來呢?

手機就放在一旁。

她回憶着和莫雪有關的往事。

有一年冬天，很冷，她們擠在片場狹小的化妝間裡取暖。

莫雪的手指凍得發紅，卻固執地捧着熱可可，非要喂她喝第一口。

周沁婷記得自己當時翻了個白眼，說“幼稚”，卻還是湊過去抿了一口。

“好喝嗎？”

“太甜了。”

周沁婷故意闆着臉。

莫雪卻湊近，舌尖舔掉她嘴角的奶油。

“我覺得剛好。”

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推開，助理方晴愣在門口。

莫雪面不改色地直起身，把熱可可塞進周沁婷手裡。

“周老師，您的咖啡。”

周沁婷當時差點把杯子捏扁。

那是她們的地下情第一次發現。

回憶讓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但很快又抿成一條直線。

電子鐘跳到23:55。

周沁婷把臉埋進抱枕，布料吸走了她的一聲歎息。

盡管莫雪沒說過今晚會打電話。

但如果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按照莫雪的習慣，應該會在午夜前打來。

她總是這樣，喜歡卡在某個特殊的時間點，像是某種儀式。

比如她們第一次約會，莫雪故意遲到了三分鐘，然後理直氣壯地說。

“這樣你才會記得更清楚。

周沁婷翻了個身，把手機抓在手裡。

指尖在通訊錄上徘徊，最終還是沒撥出去。她不想顯得太急切，雖然她确實非常想聽到莫雪的聲音。

而且沒理由是自己主動打過去，畢竟莫雪還欠着她這五年。

23:58。

23:59。

周沁婷的心跳加快了。她盯着手機，指節因為握得太緊而發白。

熒藍的數字跳動，變成00:00。

鈴聲突然炸響。

枕邊的手機沒有響。

她愣了愣，找尋着鈴聲的源頭。

是那日莫雪給她的盒子，她到現在沒有打開，現在一打開，未曾想裡邊是一部手機。

莫雪這是什麼意思？

她拿着手機，回到床上，定了定神才接聽電話。

“喂？”

她故意拖長了音調。

“還以為你睡了。”

“你猜我睡沒睡 。”

她把手機換到另一邊耳朵，指甲無意識地刮擦着抱枕。

“周老師，你怎麼這麼無聊。”

“你也知道對話很無聊。”

“是，但我一向很無趣，周老師應該知道的。”

周沁婷怎麼可能不知道。

兩人沉默起來。

“莫老師，這部手機是怎麼回事。”

片刻後，周沁婷耐不住性子，主動開口。

“密碼是你的生日，裡面存了這五年我在國外拍的風景，周老師平時沒事可以看一看。”

“我才不看。”

兩人又沉默下來。

“很早之前就想問了，周老師，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這次輪到莫雪主動發問。

“你管我。”

“單純好奇，想問問。”

周沁婷将手機丢到另一個枕頭上，柔軟的高枕瞬間凹下去，又彈上來。

她臉頰發紅。

周沁婷的臉頰開始發燙。

她至今記得開學典禮那天，莫雪作為新生代表上台發言，陽光穿過禮堂的彩繪玻璃，在她白襯衫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這種丢人的一見鐘情橋段，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