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相信這套說辭的,畢竟從他剛認識莫川起,這人就一直是這個認知不完全的反社會的模樣,想法和行為都很沒有輕重,偏偏這人出生在D區,周圍沒有人覺得莫川這種極端的人格缺陷是不正常的,甚至莫川作為當時那個組織頭目的兒子,因為這種缺陷得到了重用。
這種精神世界匮乏的家夥總有一個共同的弱點——沒有明确的支柱和目标。柳慈發現了這一點,于是别有用心地,把莫川教導向一個更加危險的極端。
得益于這個,莫川變的很聽話,能替他做很多事,直到今天,柳慈依然需要這份助力。雖然這樣的後果是莫川在他面前表現得像是條被調教過頭了的蠢狗,但在Dead Zone,這人是絕對的話語權。
柳慈現在人不在D區,明面上又身處世家的勢力層面,隻能通過把控一顆在D區的棋子來掌控局勢。
隻是這些,都不能為莫川過線的行為開脫。
“小雪,别生我的氣……”
莫川又不安分了,鼻子來回地在柳慈頸窩裡蹭,灼熱的呼吸一點也不知道收斂,他又湊上來一點,唇舌幾乎就要貼上那片瓷白的膚肉。
就要舔上去的前一刻,柳慈輕輕扯住了他的頭發。
很輕,幾乎沒用什麼力氣,這點力道對于一個成年男性來說微乎其微,猶如被一隻幼兔的乳牙叼住,随便掙動一下就能擺脫。
但柳慈太知道怎麼拿捏一個人了,他把身邊所有人的痛處和弱點都掌握的一清二楚、為他所用,柳慈過分地享受這種随意揉捏人心的感覺,哪怕有時候會傷害到自己。
他對上莫川的眼睛,昏暗的環境裡,這人就像被挾住了七寸的蛇,眸光晦暗地一動不動。
莫川最害怕什麼?
這種根生在D區的人,本質上是沒有作為人的良知的,能讓他們動搖的事物少之又少。而莫川作為其中的佼佼者,神經質到一定程度,一般□□上的疼痛根本對他不起效果。
扇他巴掌,還會被認為是獎勵。
柳慈忽地松開手,整個人像是失力般往後靠了一下,瘦削的肩把睡衣撐出些危險的褶皺,沒什麼血色的薄唇輕啟:“沒有下次了,明白嗎?”
他的聲音冷冽,落在空氣裡時像是被攪散了的雨珠,觸之即碎。
莫川被柳慈這模樣吓得不輕,他急急把柳慈抱上桌,自己仰着頭到處觀察着柳慈,目光擔憂地伸出手去試柳慈的體溫,但由于體型過于魁梧,這一連串動作做起來的效果十分地笨拙又好笑。
他最害怕柳慈生病,剛認識柳慈的那一年,柳慈身體總是不好的,前一刻還好好地坐着說話,下一秒就脫力趴在桌上發燒了,怎麼都叫不醒。
“我明白、我明白。”莫川就着這個姿勢環住柳慈,心跳快得有些發疼,“小雪,我錯了,不要生氣,你身體不好。”
他每一次見到柳慈,都覺得柳慈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莫川小心牽起柳慈的手,把臉送上去,眼裡滿是心疼一般的渴求和示弱:“小雪打我吧,好嗎?像以前一樣……”
柳慈輕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把手抽走。
他說:“不好,你不聽話。”
……
“四個A。”
“我靠,憋個這麼大的!”
楚一不可置信地大叫,把劉海抓得老高:“老二你說話啊,你快說你也憋了個大的!”
楚二白了他一眼:“我沒有。”
南竹又扔出一張牌,這次他兩手空空:“沒了。”
“重開!有挂!”
楚一簡直道心破碎,轉過臉又看見自己的面癱隊友,更破防了:“我們倆打他一個,一個下午居然一把都沒赢!二,你是不是收了他的錢故意坑我!”
“我沒有,”楚二打開他的手,滿臉嫌棄地擦了擦衣服上楚一噴出來的口水,“我不收别人的錢。”
楚一冷靜了一點:“哦哦,對,我們有職業道德。”
然而他馬上更生氣了,楚二沒收錢,說明他菜的還不如演的!
“以後應該禁止你玩鬥地主!”
“我也沒說我要玩。”
“……那好像是的。但這就是你菜的理由嗎!二桑,你以為輸的是鬥地主嗎?輸的是我們兄弟間的羁絆啊!”
南竹靜靜地坐在一邊,歎了一口氣,扭頭望向窗外。
今天天氣很好,沒有多少雲彩,依稀還能聽見些樹木間的鳥叫聲,有人正繞着公館前面的花園跑圈,看見南竹還點頭示意了一下。
南竹招了招手算是回應。
他來這裡已經很多天了,剛開始還不太适應,畢竟這裡住的都是曾經D區裡名聲響當當的惡犬,南竹沒少被這些人揉搓壓迫過,可隻過了這些時日,南竹就對這地方産生了一種玄妙的歸屬感。
或許是因為這地方本就是柳慈的一處公館,他愛屋及烏,喜歡上了一塊地方;也或許是因為柳慈給了這些“惡犬”很自由的生活方式,所有人都真正地在活着,比起死氣沉沉的D區,這裡的氛圍好得簡直就像天堂。
沒有血海深仇、沒有勾心鬥角,南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現在想起過往的十幾年,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了。
隻是,為什麼柳慈這麼久都不來找他呢。
“哎呦,少男懷春呢擱這。”
楚一幽靈一般出現在他身後,神棍一般故作高深地摸摸下巴道:“我猜猜……你在想念我們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