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啊!”
一聲凄厲的、猶如瀕死般的慘叫自靳的喉嚨裡撕扯而出,那實在是不像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太狼狽、太野蠻了。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露出什麼别的表情,驚訝、錯愕、或者是别的什麼細微的神态變化,好像他們都習慣了柳慈做這種事。
“比如,小心柳慈、小心雪鷹。”
柳慈輕又緩地眨眼,細密的睫毛以一個堪稱柔和的頻率扇動着,可他的指尖卻捏着那根煙,不偏不倚地燙在身下男人的眼球裡,随着他的聲音,怼壓的力道越發地重,幾乎半根煙都要折損在眼眶裡面。
正好是靳有疤的那隻眼睛。
他語氣平常,聲音冷潤的好似瓷玉,在身下人幾近破音崩潰的喊叫裡,顯得過分冷血了。
“被當成棄子探我的口風,宗宿讓你們死都死不明白,而做我的狗,至少死得很有價值。”柳慈垂眸,看着那縷縷鮮血滑落到地上,他松開手,煙卻沒有跟着掉下來。
“帶走吧,審一下他們其他的窩點。”他頭也沒回,神色沉靜的過分,“查出多少都直接做掉,不用留活口。”
南竹幾人颔首,壓着他們并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等柳慈出門了以後,才重新開始動作。
靳偶爾還洩出一兩聲低吟,楚二嫌他吵,随意找了塊布把他的嘴塞上了,格羅佛沒跟着他們一起,他是柳慈外出時的随身保镖,此時已經跟到門外了。
而先前跟靳表達擔憂的年輕男生此刻也被震悚的麻木了身體,一種莫大的荒謬和恐懼的感覺迫使着他保持沉默,因為他意識到柳慈身邊這些人已經盲目沉淪到了何種可怕的地步——
哪怕知道柳慈是個多麼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也心知肚明柳慈從沒把他們作為“朋友”來看,僅僅是當成好用的、随時可以利用犧牲的狗才馴服了留在身邊,他們也沒有絲毫的“自我意識”。因為早在很久以前,他們就在一種柳慈所刻意賦予的,堪稱狂熱的迷戀裡,被柳慈循序漸進地拉開了絕對的,不容反抗的地位差,從此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
簡直就是慘無人道的單方面精神控制。
門外,柳慈跟池斐吩咐着什麼。
“你這裡三天不許營業。”
“遵命。”池斐笑眯眯地點頭,又給柳慈遞了個火,做這種事簡直是上瘾,他覺得他其實可以應聘一下遞火小厮這種每天都可以近距離欣賞柳慈的職務,然後把集團打包送給柳慈的董事會。
他借着點火的動作,又快又輕地偷親了一下柳慈的無名指,一轉視線,那張瓷白冷冽的臉便近在眼前,“但我作為小慈哥哥的功臣,沒什麼好處?”
池斐總覺得柳慈跟其他人長得是不一樣的,不單是外貌上的優越,更是那種難以捉摸的氣質,像是隔着一層清晰的冷霧。
離得很近,可實際上——
池斐一探手,眼前那片衣角就巧妙地滑開了,連帶着靠近了才能聞到了那股藏在冷香裡的黑加侖的味道一起,不動聲色地飄遠了。
他擡眼,看到的仍然是柳慈淡色的、毫無波瀾的眸。
煙草逐漸焚燒起來,柳慈的聲音好像也藏在了彌散的薄霧後,朦胧又短暫,那淡色的薄唇輕啟,“你想要什麼好處?”
池斐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他無比眷戀這個來之不易的時刻,心跳都仿佛緩慢地在停擺,“很簡單,阿慈,可以考慮給我個吻?當然,如果你願意讓我上床也無可厚非……嘶。”
很熟悉的痛感,大概是柳慈又把煙頭燙在了他的手心裡,以往他會覺得爽,也會覺得柳慈真是下得去手,但這次,他卻有些好笑,感歎自己真是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腦海裡又浮現出柳慈把那人的眼球當煙灰缸用的那一幕,混亂室内裡的高瘦而矜貴的背影,慘叫聲裡平靜無波的側臉,和一點血迹都沒沾上的,玉白的指。
他低頭,果然在自己手心裡看到了那根煙,根本沒吸過一口,除了被點燃以外跟新的一樣,他有時候真覺得柳慈需要一個固定的垃圾桶來堆放這些煙頭,不然就這樣被柳慈随手扔給了誰,他得少拿多少經過柳慈手的煙。
柳慈輕拍了兩下他的臉,說:“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