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當日,黎明時分,經過侍衛層層篩查後的學子,井然有序地走入到保和殿中,等待着皇帝親臨,殿試開始。
奉明帝早已荒廢朝政多年,就連這殿試也大多交給主考官員主持,自己僅僅是露個面。
但到了蕭臨烨這裡,他卻分外重視這次殿試,不僅是他,就連裴蘭卿也拖着重孕的身子,要與他一同前去。
于是當日,衆位學子聽到“陛下駕到——”紛紛行禮後,起身時看到的,确實新帝蕭臨烨扶着大着肚子太傅裴蘭卿,與他一起登上禦階的身影。
蕭臨烨親自公布了試題,卻是與那日他們在醉風樓議論的何為仁政,何為暴虐有關。
衆位學子紛紛提筆寫作,一時間殿中唯有落筆之聲。蘇明輝望着那禦座之上相攜的二人,心中卻唯有一片死灰,終究隻能埋首作文。
殿試所用的時間并不短,裴蘭卿如今的身子沒法久坐,蕭臨烨便偶爾扶着他下來走動,二人緩步穿梭于考生的桌案之間,看着他們寫下的文字。雖然他們始終并不作聲,但僅憑眼神的交流,也能明白彼此的看法。
就這樣,大半日過後,主考官宣布殿試結束,所有考卷收回封存,蕭臨烨才跟裴蘭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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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暮春,夜裡也不再寒涼,反而能聽到一二草蟲的鳴叫。
蕭臨烨坐在禦書房中,白日裡處理南方春耕的事,頗耗了一番工夫,這會他正翻看着讀卷官呈上的,殿試前十名的考卷。
蕭臨烨正準備将這些考卷帶回承乾宮,和裴蘭卿細細商讨點出前三甲,卻聽到外頭老太監添瑞的聲音:“太傅到——”
他微微有些驚訝,随即趕緊起身來到殿門前,就見着幾個太監小心地攙扶着裴蘭卿走了過來。
“太傅怎麼來了?有什麼事你讓他們叫我一聲就是。”蕭臨烨伸手穩穩地托扶住裴蘭卿的腰,低頭詢問着:“可是這些下人偷懶不肯跑動?”
裴蘭卿卻隻是笑着搖搖頭,拍了拍他的手:“不怪他們,是我自己在宮中悶得慌,又見你今夜回來得晚,所以才讓他們送我過來。”
“都是下午處理春耕的事耽誤了,”蕭臨烨扶着裴蘭卿,慢慢走到桌案後坐下,讓他歪着身子靠在自己胸前:“今日孩子可是又鬧你了?我該早些回去陪太傅的。”
因着産期将至,近來胎兒活動得厲害,總是鬧得裴蘭卿躺也不是,坐也不是,蕭臨烨看着他日日辛苦,心裡頭也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