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阿國不是第一個也同樣不會是最後一個。
那一天,隻是靠在牆後就聽見牆外的聲音。
嘈雜的。
喧嚣的。
隻要把花埋在土壤中,任由土壤吞噬。
“阿國。”
茶亭微涼,四下無人,這座小院子是某位大人專門為這位被寵愛的舞妓安排的住所。
“時間到了。”
洗淨一身污垢,重新梳理好的妝發,打理整潔的衣衫,圓月高挂牆頭,絕美的舞妓想起那個晚上看見過的黑色身影,那個斷臂的少年自由地穿梭在這個牢籠邊緣,也是個忍者,紅唇微啟,腹腔共振,是那首最受店裡年輕孩子喜歡的小唄。
人類總是對未知存在好奇。
她唱着月色,唱着柳枝,唱着那位一見鐘情也許會來救她脫離牢籠的少年。
可是未知往往代表不詳。
燈火通明,五光十色的歌舞伎町是藏在巨型瀑布背後的小國——泷之國賴以生存的重要收入之一,風俗店、情人旅館、紅燈區以及那些躲在暗處巷道窺視人群的人口販子,無論是哪國的政客都可以在這裡隐藏身份,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在這裡交易,在這裡享樂,在這裡躲避該死的忍者,沒有戰亂的極樂之地對于各國的權勢者而言就是一個非常理想的避風港。
卻是無數平民的牢籠。
燈紅酒綠的五彩世界,這裡有象征和平的彩旗飄展,有像展示貨品一樣等在遊廊後面的遊女,高高懸挂的霓虹燈,五色招展,這裡的每一處都帶着腐爛緻命的誘惑,是玫瑰和迷疊香的夢幻,美人白骨燈,一切色欲皆為人欲,所有藏匿起來的膽小鬼沉醉着享受調笑,病态地發洩欲望,街上所有人都歡笑着,所有的醜惡用心在和這條街融為一體時暴露無遺,而歌舞伎町的盡頭就是真正的天堂——吉原。
今夜那位花魁将第一次正式對外表演。
人潮擁擠,衆人朝着一個方向前進,一個少年從另一個方向而來,他穿着黑袍,戴着鬥笠,腰間好像還别着一柄刀劍,他們猜不出這位奇怪裝束的大人是忍者?武士?還是和他們一樣的平民?卻本能地畏懼着。
“你看那個人…好…特别。”
于是五彩斑斓的世界莫名其妙闖入一抹特立獨行的黑,戴着鬥笠、穿着黑色長袍的少年從人群之中逆行而去,身材高挑,是鶴立雞群的矚目顯眼。
“阿國,請看我一眼”
“阿國!我愛你!”
“阿國!”
“阿國!”
高台之下是一群被守衛攔住的狂野忍者,高台之上一位正在舞蹈傾城的絕代花魁,姿态端莊,眼中媚色卻不屑,三味線的弦撥動不停,直到五彩迷離的世界出現那道黑色,紅唇輕啟,依舊是那首熟悉的小唄,作為舞姬出道的花魁卻在這個出場的晚上唱了一首不合時宜的歌,手中折扇半掩面容,三味線早已繃斷,店内的龜公站在台下的一角,陰冷地注視着那位不聽話的花魁。
美酒、美人、美聲,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花魁阿國的歌曲終了,所有人都為這位歌舞伎町第一美色臣服。
“原來,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