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霜單手撐着腦袋，側頭看了一會兒應晚舟，忽然問道：“怎麼沒把我的名字搬出來？”

應晚舟回過神，夾着半個雞肉丸的筷子一頓，對上戚九霜的視線，眨了眨眼，慢慢彎起雙眸：“狐假虎威不太好吧？老師們都已經夠苦惱了。”

“怎麼不好。”戚九霜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眸色晦暗，“你直接用我的名字，壓着他們不得不去接受你提出的解決方案，對他們來說才是最輕松的解決辦法。”

“可是……”應晚舟自然也懂得順水推舟的道理，但仍有些躊躇，“我如果就這樣擅自用你的名号去欺負别人，會給你添麻煩的吧。”

“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戚九霜不以為意，“左右都是戚家的名聲，我不在乎，你随便用。”

此話一出，重新勾起了應晚舟對于少爺家事的好奇心，他咬着筷子尖思索良久，終于小心翼翼地問：“你和你家裡……關系不太好嗎？”

何止是不太好。戚九霜無知無覺地皺起眉，從應晚舟身上收回目光，兀自陷入沉默。

倒也不是不能告訴他，隻不過……

就在應晚舟以為自己在人家雷區上蹦迪，惹得人不高興，将要滑跪說出“對不起我不應該随便亂問”的時候，戚九霜總算給出了一個不能稱得上是回答的回答：

“我家裡情況比較複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等戚……我父親的态度定下來，我再告訴你。”

“……噢。”應晚舟低下頭去，有些悶悶不樂地用勺子喝湯。

這個不識好歹的戚大老闆到底有什麼好猶豫的，難不成他還有第二個跟戚九霜一樣優秀的孩子？

那天隐約聽見黎川提到了戚夫人和戚晨，似乎都是不堪一擊很好拿捏的角色，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忍不住想要偏心的話——

那戚家的劇情或許就是，戚父跟戚九霜的母親是沒有感情的商業聯姻，戚母在生下戚九霜後由于不明原因離開了戚九霜的身邊，而後戚父又選擇了自己真心喜歡的戚夫人再婚，給戚九霜生了個弟弟叫戚晨。

雖然不知道弟弟的具體年齡，但這已經是目前最能說得通的一版劇本了。

“你是左撇子嗎？”

還沒從家庭倫理劇中脫困的應晚舟半張着嘴，呆呆地看了看左手舉着的盛滿了湯的勺子，又呆呆地看了看右手架着的筷子，聞到了一股CPU燒焦的糊味兒。

等一下，我究竟是身穿還是魂穿？為什麼這雙手配合得這麼熟練？！

已經被兩人旁若無人地忽視了許久的四人面面相觑，見應晚舟.exe未響應，便派出代表何晏給戚九霜解釋：

“據我觀察，他……應該……不是左撇子，隻是正好左手也能用。”

戚九霜點了點頭。

應晚舟懸着的心完好無損地落了下來，他喝了口湯壓壓驚，若無其事地補充道：“我左手也就能使個勺子，這不是吃飯的時候圖方便，省得右手換來換去的嘛。”

何晏在桌下踢了踢白梓麒的腳，小聲問道：“哎，你覺不覺得……他倆周圍有一道無形的結界？把咱們全給隔開了？”

白梓麒沒有何晏的迷弟屬性，也沒有非要摻和進别人對話的興趣，一邊把菜裡的肉挑出來吃，一邊随口敷衍道：“他倆現在住在一起，關系比跟你更親密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楊洵陰陽怪氣：“你的第一帶着你的第二私~奔~咯~”

“你神經病啊！”何晏拍案而起，“來啊，剛才在水房沒打完，現在來繼續一決勝負！”

“……”白梓麒看着自己面前被震灑的湯，攥緊了拳頭，青筋畢現，“你倆不吃就給我滾出去！”

最後兩人是被韓霖一手一隻拎回去的。

沒過幾天，老師就在課間操的時候用主席台的話筒，向全校通報了一起偷刷他人校園卡的惡劣事件。

“——對高二15班蔣華，作出記大過處分！”

應晚舟摸着屬于自己的校園卡，心滿意足地哼起了《七彩陽光》的音樂。

學校果然瞞下了有關慫恿跳樓的細節，隻字未提……

“高二15班何晏、楊洵、韓霖，三人因在宿舍打架鬥毆，特此全校通報批評！”

……好吧，還是提了點無關緊要的。

他和宋添成等人一道回班，小團夥已經知道了他就是被人偷刷校園卡的那個倒黴蛋，聽完通報批評，都圍過來問東問西。

“他刷了你多少錢啊？還清了嗎？”

“聽說那人是你以前舍友啊？”

“打架鬥毆的那三個也是因為這事兒被罰的吧？”

“你們宿舍這麼多狠人？”

快要被問題淹沒的應晚舟哭笑不得：“開記者招待會呢這是？”

“關心新同學嘛。”宋添成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右手虛握，假裝舉了個話筒，遞到應晚舟嘴邊，“應同學想先從哪個問題開始回答？”

應同學舉手投降，憑記憶按順序一個一個回答：

“卡裡存的那些錢差不多全被他花光了，不過通知了他父母之後這些錢都已經還回來了。”

“是的，今天榜上有名的全是我舍友，他們覺得蔣華欺人太甚，就幫我稍微教訓了他一下，平時沒這麼暴力的。”

“我以前那個宿舍——除了蔣華之外，大家都挺好的。”

宋添成一臉失望：“我本來還想請他們三個教訓一下打野哥呢，宿舍裡就他磨牙打呼噜說夢話五毒俱全，我們忍他很久了。”

郭旭掄起班牌追着宋添成跑：“我都跟你說了那麼多遍，說夢話的那個人是王俊輝！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