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校領導憋着一肚子氣回去之後，這件事就不歸鄭瑜管了，并且由于戚九霜最終還是稍微介入了一小下，所以她很難從學校方面八卦……打聽到什麼消息，隻好找上當事人了解後續。
一中的學生閑暇時間太少了，互相之間一年到頭起不了幾次沖突，更别提是這種級别的沖突，省心是省心，但這班上得未免太無聊了。
那天下午的應晚舟有理有據張弛有度，一步步攻破蔣華的心理防線，跟演電視劇似的，她連看晚自習都更有動力了。
……不過刺激的劇情偶爾演一次就夠了，學生們還是省心點兒比較好。
她感慨道：“你現在這樣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跟你們班主任描述得一點兒都不一樣，但我覺得特别好。”
“會主動向别人表達自己的想法，能夠保護自己，跟同學們的關系都不錯——這才像個正常的高中生嘛！”
确實完全變了個人的應晚舟沒資格參與讨論，隻能選擇在旁邊陪着尬笑。
但該有的場面話還是得說，他想了想，誠懇道：“您就當我是死過一次重生了吧，人總要有些變化的。”
鄭瑜眨眨眼，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卻慢慢轉為應晚舟很熟悉的那個殘忍的微笑。
“那正好下周月考，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麼變化吧。”
一句話讓應晚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雪上加霜。
我轉來文科班滿打滿算才上了十天的課，能學出什麼名堂來啊！
沒必要這麼苛刻吧！
——
搬了教學樓之後，高二算是提前升入了高三，不僅更改了作息時間——早自習提前半個小時，晚自習延長半個小時，走讀生也要留下來上第二節晚自習——還加上了各種零零碎碎的小測試。
比如上完上午的第四節課，要立刻進行二十分鐘的午測，且美其名曰“跟其他年級錯峰吃飯”。
對此，學生們表示相當不理解。
錯峰吃飯憑什麼就不能是高三的先吃，其他年級後吃呢？明明高三才是最重要的一個年級吧！
學校則冷酷地不予理會，并督促老師們加快出小測卷的速度。
就這樣辛酸的日子适應了一個星期，終于迎來了久違的月考。
應晚舟是新轉來的，自然被安排在了文科最後一個考場，而隔壁就是理科第一考場，可以說是他這輩子在考場上離戚九霜最近的一次。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在自己的班級考一次試。他擺好水杯和文具，趴到桌子上開始白日做夢。
這次的月考無論從哪個方面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主要是重在參與，他甚至做好了考四百分的心理準備。
當然他也很希望學文十天就考五百分驚豔所有人，但空空如也的大腦令他根本沒辦法接到這樣的劇本，隻能踏踏實實先從闖出倒數第一考場開始奮鬥。
考場裡大部分都是特長生，互相認識，抱了幾個小團體熱火朝天地聊，其中幾個就在應晚舟附近，于是他被迫聽到了很多八卦——
“原來你上次沒考呀，我就說以你的成績怎麼會在這兒遇見你。”
“上次考試的時候生病了，本來嫌請假麻煩，想堅持一下的，但後來璇兒跟我說，最後一個考場的隔壁就是戚九霜，這麼好一個機會可不能浪費，我覺得有理，所以就回家躺着去了。”
應晚舟在女孩們清脆的笑聲中捕捉到關鍵詞，悄悄翻了個身露出一隻眼睛，費了些功夫，将其中一人與紅裙子聯系到一起，應該是叫……盛意。
“可默成兒把你倆叫去談話那次，戚九霜不是說他不喜歡你，讓你别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嗎？你還要繼續堅持呀？”
“你傻呀！在老師面前他當然隻能說拒絕的話，難不成還能說‘我喜歡你咱倆在一起吧’，然後直接快進到棒打鴛鴦啊。”
“但是他倆一個在2班，一個在20班，太異地了，我不同意這門親事！還不如應晚舟呢。”
“哎，是啊是啊，聽說應晚舟失憶之後性格變了特别多，可好相處了呢！而且就在盛盛的隔壁班，近水樓台先得月！”
“哎喲，那可得抓緊，我記得他生日那天溫雁北特意跑過去刷了一下存在感，千萬别讓她又幹出什麼惡心事。”
他沒料到竟然還有自己的戲份，更沒料到有人會以這種嫌惡的口吻提及溫雁北，用力看了一眼最後說話的那個女生，記下她的樣貌，随後在被察覺到之前換了個方向，把臉整個埋進胳膊裡，擡起一隻手遮住頭頂。
溫雁北跟她們有什麼矛盾？
她曾經做過什麼她們不喜歡的事情？
盛意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在話題莫名扯到應晚舟身上時輕輕笑了一聲，打斷了她們的讨論，語氣聽上去有些無奈：“你們别把我說得那麼水性楊花好不好。”
“我追求戚九霜是因為真心喜歡他這個人，而不是追捧他的名氣，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所以就不要把無關的人牽扯進來了。”
“即便不成功……至少也能讓他在回憶起高中生活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想起還有我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她們立刻将應晚舟和溫雁北置于腦後，熱熱鬧鬧地起哄。
有人總結道：“戚學神和盛盛簡直就是唐僧和女兒國國王——一個緊緊閉着眼，一個不相信他兩眼空空。”
直到考試時間将近，老師抱着試卷和答題卡進來，她們才意猶未盡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聽了一集校園偶像劇的應晚舟終于松了口氣，捂着臉狼狽地溜去了廁所。
這實在太青春了，他一個無趣的成年人有些受不了，況且又被迫勾起了一部分糟糕的記憶。
如果他當初能早一點察覺出她喜歡自己，提前找人幫忙打消她向自己表白的念頭就好了。
——那個傻逼就不會約他去學校旁邊陰暗的小巷子裡，讓他們明少爺玩了一把英雄救美的遊戲。
……算了，隻要她不知道後續就行，免得再平白受人渣威脅。
“在這兒杵着幹什麼？考試馬上要開始了。”
應晚舟渾身一震，下意識扭過頭，眼中殘存的情緒沒能及時掩飾，與戚九霜撞了個正着。
戚九霜一貫沒什麼溫度的NPC眼神很快令應晚舟冷靜下來，他移開視線胡亂應了一聲，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卻出乎意料地被戚九霜握住。
廣播在機械地宣讀考試紀律，走廊裡已經沒有了腳步聲，可供應晚舟反應的時間很短，然而戚九霜完全沒給人留餘地，仿佛嫌他動作太慢一般，就這麼緊緊牽着他走了出去。
總感覺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最後應晚舟在衆目睽睽之下同手同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顧不得替剛才那幾個女生尴尬，用摸過學神的手拿出筆，等老師發完試卷和答題卡，無比虔誠地寫下班級姓名準考證号。
……嘶，“赢得倉皇北顧”的上一句是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