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渝一中兩周放一次假，導緻應晚舟在月考成績下來後，憑借數學59分的傲人成績整整受了十天的精神摧殘，才終于等到了假期。
59分，甚至連60都沒有。
跟英語的148分放在一起，看得數學老師直想笑，問他是不是除了英語之外别的什麼都不學，他真的很想說确實。
他大學念的就是這個專業啊！
算算日子，他的專八證書都該發下來了！
但他不敢辯駁，隻能唯唯諾諾地發誓會在英語課上偷偷寫數學作業。
并且更難受的是，他數學和史地政的會考成績不出意外地都是B，這就意味着他12月的時候還要報名再考一次，把成績刷到A。
這高中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求穿越教程……
應晚舟周六上午睡到十一點才勉強爬起來，惦記着今天還要請戚九霜喝奶茶，特意換上了他昂貴的生日禮物，以表重視。
頭頂早就痊愈的傷口總算長出了新的頭發，但并不長，所以現在仍然還是摸上去有點紮手的闆寸，完完全全地露出整張臉，把俊朗的五官襯得更加淩厲。
刻意冷下臉的時候甚至有種能一個打十個的兇狠。
他想象着自己跟在戚九霜身邊的模樣，咂了咂嘴，這簡直就是天生當保镖的料嘛。
保镖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儀表，輕手輕腳地走進少爺的房間，準備叫人起床吃午飯。
由于少爺說如果敲門超過三聲就要把他丢出去睡馬路，他不敢忤逆少爺，所以便在奇怪的默許之下獲得了随意出入少爺房間的資格，莫名其妙地接替了陳煦的職責。
不過他發現，自己面對面叫人起床的話，少爺好像就沒有那麼嚴重的起床氣了。
整個房間裡充斥着戚九霜的氣息，應晚舟曾推測過會不會是被什麼昂貴的名牌香水腌入了味，後來感覺應該隻是洗衣液的味道混合了戚九霜本人的荷爾蒙。
優點是很好聞，像寒冬裡難得的太陽，暖洋洋的非常舒适；缺點是讓人想一直聞，似乎具有極大的成瘾性。
戚九霜大半張臉埋在枕頭裡，呼吸平穩綿長，應晚舟盯着露出來的一點唇角看了半晌，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喉結，才伸手輕輕推了推戚九霜：
“戚哥醒一醒，陳姨已經做好午飯了，快起床了。”
應晚舟蹲在床邊，肆無忌憚地欣賞着戚九霜的美貌，看着他先是睫毛顫了顫，随後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一隻眼睛睜開了一條極小的縫隙。
視線仍有些朦胧，在昏暗的環境裡看不太真切，但戚九霜知道面前之人是應晚舟，于是擡手揉了揉眼睛，終于對上了他全神貫注的目光。
那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看起來乖巧極了，含着獨特的、十分吸引人的光芒，神采奕奕，輕而易舉地便安撫好了戚九霜的情緒。
兩個月以來應晚舟被陳煦養得很仔細，比原先更有活力，氣色健康紅潤，尤其是形狀漂亮飽滿的唇瓣，相當賞心悅目，戚九霜伸出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轉而翻過身把手腕搭在眼前。
“嗯，起了。”
可應晚舟并沒有離開，反倒将下巴擱在床沿，滿懷希冀地邀請道：“下午出去走走吧？我請你喝奶茶。”
戚九霜心情愉悅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拒絕：“熱，不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應晚舟了解到戚九霜不是很喜歡主動去表達自己，更不喜歡自己的真實想法被人窺探，所以才會習慣于僞裝成完美但虛假的NPC，以此産生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太正常了，這個年紀的小孩多多少少都沾點中二，他這個當大人的理應照顧一下孩子的自尊心。
況且那天也确實是他做得不對，戚九霜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裡肯定是不高興的，否則不會那麼用力地握着他的手腕，在蒼白的皮膚上印下了堪稱恐怖的指痕。
——還好留下痕迹的人是戚九霜。
他不自覺地把手指蓋在了指痕的位置上。
“我想向你道歉。”
應晚舟語氣認真，态度誠懇，“那天我不該罔顧你的意願，同意和趙楠楠交朋友，可我必須要接近趙楠楠，調查清楚一些事情。”
“說起來有點複雜……溫雁北和姜念是那麼多陌生的同學裡，第一個讓我收到意外之喜的人，所以我很珍惜與她們兩個的友誼。”
“但是趙楠楠她們似乎非常讨厭溫雁北，又正好主動送上門來，我就想了解一下原因，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到溫雁北的。”
又是溫雁北？
他到底是直的還是彎的？
怎麼能一邊被我的臉迷得走不動路還一邊盯着人家女孩子笑？
用偷拍我的照片當頭像直到現在都沒換掉，結果轉身就頂着這個頭像去加别的女孩子了？
原本還想着利用他直接斷了盛意的念想，永絕後患，結果反倒被他利用着成功接近了目标，真是……
戚九霜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冷冷道：“你對誰都這麼好？”
一心惦記着哄少爺的應晚舟猛猛搖頭，沒注意分辨戚九霜具體問的是什麼，上半身向前探，更加虔誠卻有些驢唇不對馬嘴地回答：“絕對不如戚哥對我這麼好！”
知道我對你最好，還這麼敷衍我？
戚九霜重新拾起了煩躁的情緒，轉過頭想繼續說點什麼，但沒料到應晚舟離得這麼近，雙唇之間幾乎隻差毫厘，呼吸意外交融，兩人俱是一愣。
陳煦喊他們吃飯的聲音從餐廳遙遙傳來，這一次輪到戚九霜率先回避。
他伸手捂住應晚舟的眼睛隔絕視線，将人向後推：“我知道了，下午再說。”
應晚舟眨了眨眼，戚九霜能感受到睫毛掃過掌心帶來的癢意，如水面漾開的漣漪，誘惑人換個别的什麼方式去泛起更多波瀾。
……啧，要表白都不知道挑個好地方，如果當時沒被鄭瑜抓到，現在是不是就沒這麼多麻煩事了。
笨死了。
可應晚舟沒打算放過戚九霜，就着這個姿勢輕輕握住他的手腕，拇指正好精準地貼在了那枚小痣上，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話語裡帶了些許讨好的意味：“你怕熱的話，那咱們三四點的時候再出門好不好？”
“要是覺得逛商場沒什麼意思，就去街邊小攤看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呃你介意吃那些東西嗎？不喜歡的話咱們就直接回家好不好？”
喲，情侶約會啊？
戚九霜幾乎想把應晚舟的那張嘴也捂上，無聲地深吸一口氣，控制好表情，冷漠地收回手：“我要換衣服了，你出去吧。”
結果下午四點的時候，戚九霜還是和應晚舟一起到達了奶茶店。
周末商場裡人很多，吵吵嚷嚷煩得他臉色奇差無比，坐在奶茶店角落裡的位置上，在應晚舟看來卻像個會發布隐藏任務的彩蛋NPC。
任務的具體内容是提交一杯标準冰五分糖的梅占搖紅，任務獎勵是——
應晚舟陽光燦爛地哼着歌，手裡捧着兩杯剛做好的奶茶，在戚九霜對面坐下，笑眯眯地說：“要是點外賣的話就沒有這麼漂亮的奶油頂了，所以才要特意到店裡來。”
這是應晚舟上大學時朋友推薦給他的奶茶，前兩天偶然發現連鎖店竟然開到了青渝，便想着要讓戚九霜嘗嘗。
這麼香的茶，他一定會喜歡的。
動物奶油對于戚九霜的口味來說會有些甜膩，但搭配上微澀的堅果碎，又有馥郁芬芳的金駿眉紅茶打底，果不其然令戚九霜舒展了眉頭。
——少爺的笑容。
好看愛看，希望國家能頒布一條強制戚九霜保持微笑的法律。
“來都來了，順便小逛一下商場，好不好？”
戚九霜盯着應晚舟看了幾秒，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奶茶，把空杯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半小時。”
應晚舟立刻笑彎了眼，被兩條小小的卧蠶點綴得更加生動，晃得戚九霜在心裡又“啧”了一聲，用牙齒輕輕咬了咬舌尖。
這家商場的地理位置相當優越，周邊圍繞着青渝主要的幾所大學，靠着這些年輕富有活力的大學生們，活得比市中心的幾家商場還要滋潤，每個角落都擠滿了商家，服裝珠寶KTV、百貨餐廳電影院一個不落，甚至還有電玩城和密室逃脫。
應晚舟在前面看得目不暇接，戚九霜興趣缺缺地跟在後面，走神思索着要怎麼才能讓這個新來的應晚舟主動表白。
不過據何晏他們所說，應晚舟隻是人變得開朗外向了，本性和喜好甚至于細枝末節的習慣都還是原來的樣子，所以他們才會輕而易舉地接受了失憶這個說法。
這讓原本笃定此應晚舟非彼應晚舟的戚九霜又有些迷茫。
可應晚舟宣稱失憶後，分明對高三擁有清晰的規劃，堪稱雷厲風行地轉去了文科，雖然總是一臉痛苦，但确實是在效率低下地背書，隻是需要定時玩一會兒手機犒勞自己。
偶爾會冒出一兩句神秘的預言，比如LK會獲得夏季賽的總冠軍，而世界冠軍卻會是SFG，并且FMVP将給到中路位置的選手Dawn，皮膚選擇的英雄是光之精靈克萊爾。
比如搜羅了很多古代人物傳記，說要把姓賈的挨個認識一遍。
很難讓人不去懷疑是不是跟明年高考的文言文閱讀有關。
還有那個驚為天人的148分的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