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天黑之後,很少人類往這兒來。
小樹林裡隻有一條石頭鋪成的蜿蜒小路,專門給人類走的。其餘地方都是大樹,落葉堆積如山,草叢也剛好能掩蓋我的身形。
我在草叢裡四處看,打算找個舒适的地方睡覺。
結果沒想到碰到了熟貓。
胖橘剛睡醒,站起來做了一個貓式伸展,才看向走過來的我:“快到飯點了,你不去吃飯嗎?”
他腦子裡除了吃就是睡。
“不去,有人在抓我,我決定在這裡躲一躲。”我回答。
今晚不能再去投喂點吃飯,不然很容易被捕,一頓不吃不是什麼大事。
胖橘:“是你以前的鏟屎官嗎?”
我大驚:“你怎麼知道?”
我們貓大多都是獨行,自己找個角落睡覺,頂多吃飯時碰頭。
我和胖橘的接觸并不多,而且我也從來沒提起過我曾經有鏟屎官,它怎麼知道。
胖橘:“你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來了,很明顯是人養的。”
我有點慌,有一種我被人類包養馬上就要被其他貓知道的恐慌和害怕。
我緊張地撓草地,問它:“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毛發很好看很幹淨,指甲也短,看起來沒剪多久。”胖橘舔舔爪子,一臉懷憶往昔的表情說,“其實我很小的時候,被人類偷偷養在宿舍,後來鏟屎官畢業要離開學校,說沒法帶走我,我就被放生了。”
我不理解:“放生不好嗎,學校裡有吃有喝,還自在。”
不用被人類囚禁在家,不用洗澡和剪指甲,不用被人類間接性發神經地強撸強親,不是挺好的嗎。
胖橘:“我懶得動,有人類伺候更舒服,餓了有吃喝,困了就睡覺,下雨也不用找地方躲雨。”
可是在學校裡好像也沒什麼區别,除了食物不如甯琛做的,睡覺不能趴在甯琛身上,不能被他按摩伺候。
下雨……我暫時還沒遇到雨天,就算雨天,不是也能跑進房子裡躲雨嗎?
胖橘問:“你離家出走多久了?”
我:“好像有十天了。”
胖橘又問:“你不怕他不要你嗎?”
我愣住。
我從來沒有想過甯琛會不要我,他在家總是一副很喜歡我、很需要我、離不開我的樣子,所以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其實以前我也嘗試離開家過,隻是他會很快抓住我,然後把我一頓教訓,關進籠子裡,生氣讓我好好反省。
隻有我不要他的時候,從來沒想過他不要我。
“以前我也好奇外面,偷偷跑出去,鏟屎官每次都會出來找我,所以我以為他不會不要我。直到他畢業離開學校,把我放了,我才知道我是會被抛棄的。”胖橘說,“而且他們人類不是隻養一隻貓,人類棄養我們非常容易。”
它似乎在勸我,别等鏟屎官不要我了才後悔。
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胖橘甩甩尾巴,沒事貓一樣,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前幾天我聽其他貓說,他還在找你,而且還拜托了學校裡的其他貓來捉你。要是真不想回去,那你可要躲好,小心别被抓到了。”
我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它剛才的話明明更偏向于勸我回家。
“每隻貓追求不同,如果是我,我肯定就順着回家了,但是你好像更喜歡外面的世界。”胖橘似乎想起什麼,一臉哀傷道,“就是可惜,待在人類身邊得失去蛋蛋,唉,你隻要不回人類身邊就不會被割蛋,有交|配繁衍的資格。”
然後他羨慕地扭頭望了眼我尾巴根。
我震驚。
雖然我知道胖橘失去了作為雄性貓咪的尊嚴,但是我不知道那是被人類拿走的。
“人類會割、割掉我們的蛋,為什麼?”我有點口齒不清,下意識夾緊了尾巴,生怕下一秒鈴铛就沒了。
胖橘憂傷仰望天空,“不知道,他說是為了我好,當初鏟屎官瞞着我把我帶去醫院,我莫名睡了一覺,醒來就被閹了。”
我:“但我現在還好好的,蛋還在,也許不是每個人類都會這樣做吧。”
胖橘一臉漠然:“那是因為之前你還沒成年,等你開始發情,馬上就會被送去絕育。”
我的世界崩塌,變成一片飛灰。
說完,胖橘也不管我想什麼,邁着貓步去投喂點吃飯了。
夜色漸深,我幾乎在草叢裡站成一塊石頭。
其實這些天裡,某些時候,我想過回到甯琛身邊,隻是冷靜下來,我又陷入糾結。
在胖橘說人類會丢棄我們的時候,我想回家的心強烈幾分。
然後,聽見回家後可能面臨着失去交|配權,我心裡框框敲起退堂鼓。
回個喵的家,回家就要變成公公貓,我才不要!
不行,我得跑得再遠些,絕對不能被抓到。
萬一被抓到,我就失去了做公貓的尊嚴,以後怎麼有臉見漂亮的母貓,怎麼進行求偶和交|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