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深夜,韋恩莊園的廚房終于迎來了短暫的甯靜。
米諾斯靠在牆邊,眼睛裡的銳光早已被疲憊吞噬。
他盯着滿目瘡痍的料理台——焦黑的平底鍋、被削成飛镖形狀的胡蘿蔔、炸裂的微波爐門,以及地上散落的、被達米安“改良”成暗器形狀的食材殘骸。
袖口沾着幹涸的奶油和辣椒醬,腰帶上的鋼絲纏成了一團亂麻——那是他試圖阻止達米安往湯裡倒洗潔精時留下的“戰損”
米諾斯的呼吸微微發沉,太陽穴突突跳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内繃到極限,即将斷裂。
——五天。
五天沒回公寓。
五天沒睡過床。
五天盯着達米安,防止他把廚房炸上天。
五天……連一杯完整的咖啡都沒喝完。
提姆站在不遠處,手裡捏着一杯已經冷掉的咖啡,眉頭緊鎖:“……米諾斯?”
米諾斯沒回答。
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耳邊嗡嗡作響,像是有人在他腦子裡塞了一台老舊破損的收音機,雜音刺耳。
傑森靠在門框上,難得沒嘲諷:“他這次連咖啡都沒續杯,全憑腎上腺素硬撐。”
提姆:“……他該去睡覺。”
傑森:“你覺得他能放心讓惡魔崽子單獨待在廚房?”
話音未落,達米安又從儲物櫃裡翻出了一包面粉,眼裡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埃弗裡,下一步學什麼?”
米諾斯緩緩擡頭,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然後,他的膝蓋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去。
“米諾斯!”
提姆一個箭步沖上去,但米諾斯已經徹底“關機”,直接暈了過去,額頭重重磕在提姆肩上,紅發淩亂地散落,呼吸微弱但平穩。
達米安愣住了,手裡的面粉袋“啪”地掉在地上,揚起一片白霧。
傑森吹了聲口哨:“哇哦,終于撐不住了。”
阿爾弗雷德快步走來,熟練地檢查米諾斯的脈搏:“隻是過度疲勞,需要休息。”
布魯斯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眉頭緊鎖:“……達米安。”
達米安抿了抿唇,難得沒有反駁。
他盯着昏迷的米諾斯,眼神複雜:“……我沒想讓他這樣。”
提姆歎了口氣:“但你也沒停手。”
達米安沉默兩秒,突然轉身走向廚房:“……我去收拾。”
傑森挑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阿爾弗雷德輕輕從提姆的肩膀上扶起米諾斯:“我帶米諾斯少爺去休息。”
布魯斯看着一片狼藉的廚房,又看了看昏迷的米諾斯,最終看向達米安。
那個自見面以來一直保持着傲慢的小兒子,此刻正蹲在地上,默默撿起被他削成飛镖的食材殘骸。
窗外,哥譚的夜色依舊深沉。
而米諾斯終于得到了他五天來的第一次完整睡眠——盡管是在沙發上,盡管夢裡可能全是達米安的黑暗料理。
當米諾斯睜開眼時,陽光正透過窗簾的縫隙斜斜地灑在沙發扶手上。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視線從模糊逐漸聚焦——天花闆、吊燈、茶幾上那杯早已涼透的咖啡。
他撐着手臂坐起身,毯子從肩上滑落。
一天的睡眠讓他的思緒像蒙了一層迷霧,但身體的疲憊感總算消退了些。
廚房方向傳來輕微的響動。
米諾斯下意識繃緊肩膀,手指摸向袖口——鋼絲還在,但纏得亂七八糟。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皺巴巴的衣服,袖口幹涸的醬料已經發硬,領子還沾着面粉。
阿爾弗雷德從走廊另一端走來,手裡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紅茶:“您醒了,米諾斯少爺。”
米諾斯接過茶杯,溫度透過杯壁傳遞到指尖——96.7℃,蜂蜜含量3克,浸泡時間2分14秒。
他抿了一口,喉嚨裡那股幹澀感終于緩解了些。
“謝謝。”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