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微微一笑：“達米安少爺在廚房。”

米諾斯的手指微微收緊，杯中的紅茶泛起細微的漣漪。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朝廚房走去。

達米安背對着門口，正站在料理台前，手裡拿着一盒麥片。

聽到腳步聲，他側過臉，綠眼睛掃過米諾斯的臉，又迅速轉回去。

“醒了？”他的語氣依舊帶着慣有的高傲，但語速比平時快了一點。

米諾斯停在廚房門口，目光掃過料理台——出乎意料，台面很幹淨，沒有面粉爆炸的痕迹，也沒有可疑的焦黑物體。

隻有一碗麥片和一杯牛奶。

達米安注意到他的視線，嘴角撇了撇：“TT，做飯是弱者的專屬。”

潛台詞：我不折磨你了。

米諾斯沉默片刻，擡手揉了揉眉心。

“很好，我要回公寓。”

達米安往麥片裡倒了點牛奶，勺子攪了兩下：“沒人攔你。”

米諾斯看着他笨拙地舀起一勺麥片，撒了一半在桌上，又故作鎮定地繼續吃。

廚房很安靜，隻有勺子偶爾碰觸碗壁的輕響。

米諾斯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向樓梯。

身後傳來達米安含糊的聲音：“……你的課明天恢複？”

米諾斯停下腳步：“不，休息。”

“哦。”

片刻的沉默後，米諾斯繼續往前走。

達米安的聲音又追了過來，比剛才更輕：“……微波爐的金屬碗，我後來查了。”

米諾斯的背影頓了頓，沒有回頭，但嘴角極輕地揚起。

“知道了。”

米諾斯剛推開公寓門，玄關的感應燈就自動亮起。

守夜的車燈在車庫方向閃爍了兩下，音響裡傳來歡快的電子音：“BOSS～泡澡嗎？可以叫小薇拉放水～水溫38.5℃，泡沫浴鹽已備好，還有您最喜歡的——”

“安靜。”米諾斯打斷它，把鑰匙扔在玄關的托盤上。

金屬與陶瓷碰撞聲在空曠的公寓裡格外清脆。

薇拉的投影影像從天花闆投射下來，雙手叉腰：“你看起來像被達米安的料理毒害了不止五天。”

米諾斯沒理她，徑直走向浴室。

浴缸已經放好了水，水面浮着一層細膩的泡沫，淡淡的薰衣草香彌漫在空氣中。

他伸手試了試水溫——38.5℃，分毫不差。

薇拉飄到浴缸邊緣：“需要按摩模式嗎？或者來點音樂？你上次在實驗室循環播放的那首《G弦上的詠歎調》——”

“出去。”

“啧，脾氣比達米安的煎蛋還糟。”薇拉嘟囔着消失了。

米諾斯解開襯衫紐扣，袖口的鋼絲“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發顫——連續五天的精神緊繃，現在終于松懈下來。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兩秒，最終放棄似的把鋼絲扔進洗手台，整個人沉進浴缸。

熱水漫過肩膀時，他長舒一口氣，後腦勺抵在浴缸邊緣，閉上眼睛。

守夜的聲音從門外幽幽飄進來：“BOSS，要幫您訂餐嗎？還是說……您想先睡一覺？”

米諾斯沒回答。

水面上的泡沫輕輕破裂，薰衣草的氣息萦繞在鼻尖。

公寓的恒溫系統發出細微的嗡鳴，遠處傳來哥譚夜晚慣有的飛艇聲與警笛聲——模糊得像隔了一個世界。

在星光燈下，他的呼吸逐漸變得規律平穩。

薇拉的投影悄悄出現在浴室門口，看了會兒已經睡着的米諾斯，對守夜做了個“噓”的手勢。

車燈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