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北風呼嘯而過,剮在人的身上刺骨的冷。
兩個身強力壯的山匪帶着林錦離開隊伍,走到麥田地裡,“就在這吧,快點!”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林錦雙手抱拳不停作輯道。
山匪見他乖覺,不覺就放松了警惕轉過身聊起天來。
林錦放了一泡黃湯後,趁着倆人不備撒腿就跑。
身上的衣袍早被山匪扒了,隻剩裡衣。寒風剮在身上又冷又疼,林錦一邊跑一邊飙出淚來。
突然一個不查,他被腳下凹凸絆倒。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而身後追兵已至,賊人揮舞着長槍朝他腿上直砸下來。
噗嗤一聲,長槍入骨,激痛襲來的瞬間林錦忍不住嘶聲長喊,“啊——!”
嗖!
一箭劃過,林錦身後正在逞兇的賊人撲通一聲栽倒下去。
又是一箭,另一人也栽倒下去生死不知。
一位青袍郎君驟然現身,來到林錦面前。
他飄揚的發整齊地簪在腦後,眉關深鎖,一雙寒夜般的眸子裡浸潤着點點冷光。
白皙而豔麗的臉龐上不含絲毫暖意。
林錦被他寒涼的目光盯的渾身一顫,眼睫低垂,“多謝恩公。”
青袍人低頭看了眼他的傷腿,“跟我來。”
說罷轉身向前走去。
他經過林錦身邊時,一股檀香之氣撲面而來。
并不濃郁,卻讓林錦因着受傷而萎靡不振的腦袋清醒不少。
林錦拖着傷腿,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來到一座破舊的觀音廟裡。
廟中正燃着火堆,青袍人走過去低頭撥弄起了柴火。
“坐下來吧,腿都傷的這般嚴重了還愣着做什麼。”
林錦側身緩緩倚靠在了牆上,青袍人又湊過來查看了他的腿。
“我觀你這腿傷勢嚴重血流不止,需得包紮一二。可曾帶了汗帕?”
林錦一怔,“汗帕?”
‘罷了。”周逢春見他這幅表情搖了搖頭,伸手從自個懷裡摸出一方巾帕,仔細用水浸濕了又将帕子遞給林錦,“你自己來吧。”
林錦接過帕子,用力撕下了腿上的褲子,“喝喝……真特麼疼啊!”
他咬緊牙關,疼的幾乎下不了手。半晌已出了一身冷汗的林錦又看向眼前之人,“能不能麻煩一下,幫我包紮。”
“實在沒力氣了。”
周逢春聞言瞥了一眼他的傷腿,“從身上撕一塊幹淨的布下來。”
等包紮完了,林錦已疼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周逢春将身後背着的包裹解下,從裡面拿出一張大餅,又講先前的水壺拿了來。
大餅被一分為二,遞到了林錦的面前。
林錦接過,他大半天沒用過飯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一把抓住餅就往嘴裡塞去,險些沒被硌掉一顆牙。
又硬又糙,絕對不是白面做的!
林錦含淚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虎牙一張再度咬住了餅,這次卻是慢吞吞地撕扯起來。
周逢春看着他吃餅,忽然起身往外面走去。
過了片刻,拿着個缺了好幾個豁口的碗進來,“用這個喝。”
眼角餘光卻看到地上的水壺已經被打開了。
林錦嫌棄地瞅了瞅那隻碗,頭搖的像撥浪鼓,“好髒!”
他早已渴的不行,之前一小口根本不擋事,端起水壺呼噜一下就又喝了一大口。
等他咕噜咕噜喝暢快了,回頭一看,周逢春的臉鐵青。
周逢春深吸了口氣,語氣不善道,“看你這模樣也走不動道,住在哪裡?!若是不遠我送你回去。”
“在下住在小林村,确實不便歸家。若能得恩公相送,自是感激不盡!”林錦說着,就要起來相謝。
周逢春上前一把把人扶住,“行了行了不必多禮,都傷成這樣了趕緊上車歇着吧。”
林錦随他出了廟,這才發現外面多了一輛牛車。
牛車颠簸,剛包紮好的腿又發疼起來。
林錦向來忍不了痛,嘶嘶了一路,臨快到村子時馬車卻停了。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罷!”
林錦聽到此話,也沒硬要他送到家。起身顫顫巍巍地下了車後還不忘與人道謝,“多謝恩公今日替我包紮又送我回來,還不知恩公名諱?”
“周逢春,你回去後要切記今天的事不要外傳。”
“好,謝過恩公。”
林錦根據模糊的記憶一瘸一拐地回到家裡時,周芸珠他們已經睡下了。他哐哐砸了半天門才将人吵醒。
“誰呀這麼大半夜的……三兒?!”來開門的正是林錦的娘,周芸珠,“怎麼這麼晚回來了,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