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言難盡。阿娘,村裡大夫可在家?”林錦忍着疼,道。
“大夫此時怕是已經睡了。”
“勞煩阿娘去敲門請大夫過來,孩兒這腿再拖的話怕是要廢了。”
趁着周芸珠去請大夫的功夫,林錦方才有空回想穿過來以後的一連串事情。
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紀一名光鮮亮麗的白領。在結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正要回家時,卻在地下車庫被人敲了悶棍。
林錦前幾日就聽說了他們這片地方出了夥搶劫犯,但工作忙碌的他并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厄運會降臨到他身上,再睜開眼就發現來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林錦在原來的世界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但敢拼,年紀輕輕就坐到了項目部經理的位置。功成名就,身邊卻連個牽挂的人也沒有。
意識模糊之後,林錦以為自己會身死道消。沒想到能撿條命。
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和他同名同姓也叫林錦,是一名書生。原身院試沒考過心灰意冷回家時途中又遇到了結堆的山匪,被搶了馬車,着實倒黴。
林錦穿過來時,正是丢了馬車又被賊人擒住之時。聽那些匪徒說,要把他帶到山上煮了吃肉。
幸好逃走時遇到了周逢春,否則他怕是小命将休。
恩公看着冷淡,林錦卻感覺出來了那人其實是再熱心不過的好人。
雖然已經晚了,但幸好大夫還沒睡下。老大夫頭發花白一片,正準備鎖門呢迎面碰上周芸珠過來,一聽有人傷了腿立刻就跟着來了。
“你這腿傷到了骨頭,得好生卧床将養。”老大夫看過後給開了方子,收了二兩銀子的診費。
周芸珠好聲好氣地将人送出了門,回過頭來卻是對着林錦撒氣道,“早就說不讓你讀了非要讀,這回傷了腿又白白浪費許多銀子。”
林錦躺在床上任她自顧自撒氣,也不搭嘴。
周芸珠在那自說自話了半天,自覺無趣也就走了。
次日,林錦一覺睡到大天亮,肚子餓的咕噜咕噜響了才将将醒轉過來。
他揚聲叫了幾聲,卻并不見有人應聲,隻得撐着身子勉強站起身來。
院子裡也沒有人,林錦又渴又餓眼珠子轉了轉看到了院門旁邊的廚房。
林錦一瘸一拐來到廚房在鍋裡發現了留的飯。
一碗清粥,清的可照人臉那種。旁邊一塊黑乎乎的餅子。
林錦上手摸了摸發現餅子已經有點微涼,但好在還是軟乎的。
餅子應該是野菜餅,面也不是白面入口粗糙的很。
養尊處優多年的林錦最後皺着眉頭吃完了整張餅,又喝了粥。
接下來的日子,林錦白天醒着就默默觀察家裡情況。家裡除了他和周芸珠,還有一對男女是林錦二哥和二嫂。
林錦兄弟三個,大哥在外讀書如今已是秀才了。二哥二嫂在家種地,人也十分老實知道林錦回來還特意帶着閨女來看。
小女娃看着六七歲的年紀,見了林錦就叫阿叔,乖巧的不行。
日子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十多日便過去了。
這一日,林錦正在屋内溫書,周芸珠臉上帶着喜氣将一個媒婆領進了門。
“哎呦,大喜啊林童生!”媒婆臉上帶着笑,上來就對林錦說恭喜。
“俺就說林童生不愁找,這不,才剛放出話就有好些相熟的來請托俺了。”媒婆伸出一隻手細細數着,“隔壁劉村劉長貴家的一枝花、還有趙屠戶家的然哥兒、芸珠你娘家那邊的春哥兒也托了人來……”
“這些哥兒都是頂頂的好相貌,與林童生相配着呢……”
“然哥兒确實條件不錯,但那一枝花我聽說特别挑早就放出話來要找一位秀才公做相公呢!還有那春哥兒要說樣貌那是沒得挑,但他前些日子才因孕痣淺淡被退了親……”
林錦坐在床上,聽的雲裡霧裡。
“阿娘……你們這是要給我訂親?”
“三兒……你如今也已二十有三了,眼見着屢試不中不如就别考了。聽娘的話娶個夫郎好生過日子。”周芸珠道,“娘看這然哥兒就不錯,家裡是做屠戶生意的你娶了他以後也有個幫襯……”
“阿娘,我無意娶親。”林錦無奈地扶住額頭,萬萬沒想到穿越後居然會被催親。
“你是不是不喜歡然哥兒?是了以前你就說過喜歡長得好看的哥兒……嗯這一枝花肯定不行。”周芸珠苦惱的皺起了眉,農家哥兒大多長相一般,然哥兒已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要不就相看一下春哥兒?!這周逢春雖說孕痣淺淡但長得确實好啊!”媒婆在一旁搭話道。
“他不行,不好生養不說又才被退了親!”
周芸珠一聽就馬上反對起來,但林錦卻是愣住了。
周逢春?這不是他恩公嘛!!
“阿娘!你們說的是要我和誰相看,周逢春?!”林錦連忙拉住周芸珠的衣袖,急切地問道。
“三兒,你不會對他生出心思來了吧?!”周芸珠被他一扯吓了一跳,“這可不行啊!這春哥兒與你着實不相配!”
“嫂子,你再給好好想想!”周芸珠說着推着媒婆出了房,“這春哥兒真心不行,你再給跑跑尋尋其他的!”
兩人推搡着出了屋,林錦拉都沒拉住。
接下來的好幾日林錦都是在恍惚中度過的,他穿來時隻接收了原主的部分記憶因此隻記得家在哪裡,連親戚都認不全。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穿的原來是個男人與男人可以成親的世界,這裡的人一共有三種性别,男子、女子和哥兒。
而他剛穿來第一天夜裡就遇着了一位哥兒。
他還讓人給他包紮,與人同室相處了半夜,沒穿外衣!
噢對,他還喝了人家水壺裡的水,沒用碗!
林錦趴在床上細細回想自己做過的事,腦袋都要埋進被子裡。
而那人手腕處曾經不曾在意的淡紅一點,也在他腦海中越發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