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咳了一聲,“既然娘打定了主意,就……就辦吧!”
“你說的倒輕松,這敢情花的不是你的錢!”于小鳳恨聲道。
“本來就不是俺的錢啊!”林石伸手去拉媳婦,“鳳兒你别生氣了,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你也知道氣壞了不值當!可俺怎麼能不氣!”
“娘手裡的錢那可都是咱起早貪黑賣力賺出來的,大哥他中個舉就要擺三天的席,怕不是要把這一年的血汗錢都花光!”
“三弟,你也看到了,這真不是俺無理取鬧實在是娘她太過偏心!”
林錦無奈的歎了聲氣,轉頭看向自家二哥,“二哥,我之前的提議你再考慮考慮。”
宴席還是舉辦了三天,每天中午大批的村民聚堆而來,擺了滿院子的桌子都坐不下。
農家人貧苦,大多數的農人一個月到頭吃不上幾回肉。好不容易碰上回這麼盛大的宴席,又是喜事,就呼朋喚友的都趕過來吃席了。
每桌都至少上了三個肉菜,還有十幾個素菜。具體操辦的事周芸珠是分派給了林錦的,林錦自然是能省則省,但再省辦宴席所必須的三個肉菜都是少不了的。
這天,剛去把隔壁的豬肉錢結清的林錦走在路上,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人竊竊私語。
大意是說周芸珠事情辦的真不敞亮,都連辦三天宴席了還不讓人吃好,那肉菜裡的肉絲肉眼可見的少。
林錦哂笑。
回到家,大嫂二嫂還有自家夫郎正在收拾桌子。
滿院子都是吃剩下的狼藉。
“三兒,你過來一下。”渾厚的聲音響起,是林正在叫。
說完就回了屋。
林錦走到屋裡,看着林正小心的把門關上,“怎麼了大哥?”
“晚會我會在吃飯時候說一件大事,需要你的配合。”林正道。
原來林正現在正值選任關頭,唯恐出一點錯事,因此要告誡家裡人。
“大哥,你現在隻是舉人不能做官吧?”林錦不解道。
據他所知,這大禹的官僚制度是考中了進士才能分派為官,舉人隻是代表讀書人在社會上的地位而已。
“我花了點銀子,捐的。”林正說到這裡,眼神一暗,“我其實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以我的能力舉人手到擒來,可想要考中進士的話非得十數年苦工不可!”
“如今……我已經這個年紀了!不如直接捐個官做!”
林錦點點頭。林正會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科考艱難。
既然朝廷出了捐官的制度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有無數讀書人廢寝忘食隻為在那春闱上一展身手,自然也會有像林正這樣半途放棄的。
交代完了事情,林正擺擺手讓小弟出去,自個坐在桌案前不知在想着什麼。
臨踏出門檻,林錦回頭望了一眼,林正背對着自己的身影莫名的有種寂寥之意。
飯桌上,林正果然宣布了這個事。
選任非同小可,衆人自然是紛紛答應。
夜裡衆人都熄燈睡下,林錦揉了揉困頓的眼也合上了書。
白日裡嘈雜,他現在每天都是傍晚溫書。
林錦将桌案上收拾妥當,起身伸了個懶腰。
眼角餘光正好看見周逢春端着隻碗進來,林錦擡起頭,眼睛朝着他手中望去。
“暑熱,白日裡還剩了些豆兒水我給你盛了。”周逢春将碗端到案邊,擡頭瞥了眼林錦汗濕的發,“喝了解解暑。”
林錦正熱的心裡刺撓,聞言立刻端起了碗一飲而盡。
“唔,活過來了。”林錦喝完水,長出一口氣。
第二天,晴空萬裡,碧雲如洗。
其他人都下地去了。林錦把枕頭放在被子裡裝出正在睡覺的模樣,然後小心的關上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借口今日要習讀功課,沒有去地裡。
透過窗戶縫隙看見林正好好的端坐在那裡,林錦方才放下吊着的心。
念頭是在聽到林正說正在選任關頭時迸發的。
林錦原本早就有了分家的想法,隻是以前苦無對策。大禹重孝,無故提及分家乃是大罪。
而這想法随着周逢春嫁進來,被周芸珠刁難,日益增強。
走在蜿蜒的小路上,林錦心中卻格外晴朗。
一直走到裡正家,林錦上前敲了敲門,門很快便打開了。
開門的是裡正的夫郎,看見林錦,立刻熱情的開口,“錦哥是來找俺家那口子的吧,正在屋裡哩。”
林錦跟着他進了屋,裡正看到他很高興,“是林錦啊!”
林錦納頭便拜,“還請裡正救我一救!”
裡正訝異的看着他,“何出此言?”
事情一兩句話說不清楚,裡正夫郎給林錦端來了杯水。林錦順勢坐了下來,把林正正在選拔關頭的事和裡正說了。
裡正大笑,“這是好事啊!”
“确實是好事,但我外家是流放過來的,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