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麥子俺手裡整好五十五兩,辦席用了十九兩,又給老三置了下半年的讀書用度花費二十兩,餘一十六兩。”周芸珠淡聲開口,一一數了出來。
“這根本就不公!”
“沒什麼不公的,置辦的都是些書案,硯台等習用之物。幾位村老盡可驗看。”
于小鳳臉色一片鐵青。
“好,那一共二十一畝地分給老大兩畝上田,四畝下田……”
“等等,裡正,俺還有一事要說。”周芸珠打斷了村正的話。
“林周氏,你還有何事?”裡正皺眉停下。
“是這樣,我們這次分家隻打算把林錦分出去……”林正突然開口。
“什麼?!”于小鳳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弟媳,這次分家咱們隻把三兒分出去,我們還在一處。”林正聲音不大,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這也是二弟同意了的。”
“林石!”于小鳳捂着胸口,怒目瞪向自家丈夫。
然而林石卻站在角落裡,低着頭不吭聲。
裡正搖搖頭,也無意聽他們掰扯,重新拟定了方案,“共二十一畝地,分給林錦兩畝上田,三畝下田,兩畝瘠田……”
“錯了錯了,這上田和瘠田都應隻分一畝……”周芸珠再次打斷道。
林栓搖了搖頭,他沉着臉道,“過猶不及,林周氏。這老屋已沒有林錦的份了,該于他些補償。”
周芸珠還想說什麼,被林正斜了一眼,止住了話頭。
“村老說的是,本該如此。”
“因泥石瓦房及其房中之物盡歸林正和林石兄弟,故林錦分得八兩銀,林正林石兄弟共分剩下的八兩銀。”
如此,家就分好了。
裡正和村老并沒有多待,分好後立刻就走了。
“三兒,如今你分了出去可有住處?”林正看林錦要去收拾東西,叫住了他。
林錦淡笑着答道,“這個我早就想過了,去周家村那邊,春哥兒他們房子大。”
實際上陳菱去年剛來時,周家村裡正隻分給了他們兩間屋,連個院子也沒有。
但林錦另有打算。
林正也沒有去過周家村,自然不知道這許多,聞言點頭道,“如此也好。”
林錦自去收拾了行李,并沒拿太多東西。
臨走時周芸珠到底還是抹了淚,“你說這孩子,分家就分家還跑到周家村去住,咱們村那不多的是沒人住的老房子……”
村中沒人住的老房子,大多都破舊不堪,實在住不了人才沒人去住。
眼看她越說越離譜,林正連忙接過話頭,“三兒啊,你馬上也要院試了吧?我給的冊子可有仔細研究?”
“還要多謝大哥,有了這本書冊,我對考中更多了一分把握。”
“也别光指望着冊子,還得多多努力。”
“是。”
“嗯,這一去可别忘了家中母親,時常過來瞧瞧。”
“我省的。”
林錦牽上夫郎,一起坐上牛車,架着車一路行出小林村。
身後,一排排的屋子錯落有緻,一畝畝的田地裡已經新種上了莊稼。
落日的餘晖打落在小小的牛車上,落在林錦和周逢春頭上臉上。
眼下天氣越來越熱,牛車上,林錦拿出身後背着的書箱,從裡面拿出水壺。
這裡面裝着的豆兒水是林錦昨晚灌好的,在井水裡冰了一夜。
眼下兩人剛出小林村,罐子觸手仍是涼的。
林錦将水壺遞給周逢春,“天熱,喝點兒水。”
周逢春接過後淺淺啜了一口,又遞回來。
“這麼多呢還,放久了就不涼了。”林錦沒接,“你多喝一點不然等會口幹。”
周逢春聞言,又淺飲了數口。
這會正值午時,太陽當空照着熱氣逼人。
馬車内也悶熱的厲害,周逢春還好他素來體涼,即使是在炎炎夏日也很少出汗,身上一片清爽。
但林錦火力旺,就遭受不住了,即使喝了冰涼的豆兒水也無濟于事。
林錦打着一把紙扇不停地扇風,破舊的紙扇斷了兩根扇骨照樣被林錦舞的虎虎生風。
這把扇子留在手裡有段時間了,還是三年前買的。
那時候的原主剛考上白鹿書院,咬牙買了這把折扇。
本是絹布的材質,扇面上題着的畫也頗有寫意之感。
但林錦穿過來之後,就一直躺在書箱中吃灰,扇骨都被壓斷了。
直到這兩天天氣炎熱,才被翻出來。
夫夫兩人正趕着牛車,才剛駛出小林村不遠,林錦遠遠聽到身後有人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