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對面幾米開外,聞鸠單手撐着下巴,神色自若地面朝柏浔而立。
無懼柏浔傾軋過來的冷意,他伸出手,曲着指尖點點腕上不存在的腕表。
姿态誇張,惡劣十足。
聞鸠彎着眼讓出主場,以證明自己壓根不存在的好心,“半小時,無所不答,開始嗎?”
柏浔就着月光,把那張鬼氣森森面容下的算計瞧了個完整,身後破舊漆黑的老式居民樓都不敵這個人自帶的陰森感強。
他單刀直入地開口:“标本裂痕可逆嗎?”
聞鸠語氣難明地接過話:“現階段不行。”
聽出他話裡的餘地,柏浔明了,現在不行,說明有人嘗試過,但還未找到正确方法,裂痕也許并非死局。
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
聞鸠立刻問道:“你一直護着的那個人和你是什麼關系?”
柏浔對聞鸠的第一個問題有些意外,但還是實話實說道:“至親。”
并非意外聞鸠會知道他的關系網,而是意外聞鸠會問如此正常的問題。
交鋒的開場白會直接奠定後面整場對話的基調,他以為聞鸠會先挫他銳勢,從下三路開始問起,沒想到卻是這樣的開頭。
柏浔繼續問:“裂痕跟什麼有關?”
聞鸠:“能力使用次數,還有時間,哪怕一次能力也不用,時間久了,也會出現裂痕。”他又開玩笑地繼續說道:“像不像果實腐化?”
标本如同生命樹上結成的果實,時間一到,就會墜回塵土裡,連一具完整屍身都無法保存。
柏浔垂眸,心一時有些沉。
兩人還算心平氣和的交談讓聞鸠剛偃息的一點念頭又冒起來,他勾起嘴角說:“名花利刃最引人側目的不過花開出鞘一刻,但濺血沾花,也别有一番風味對嗎?那天殺我時,你有爽到嗎?”
明明說的是殺人,卻好像不止是在說殺人。
柏浔眨眼的動作都慢下來,他看着等自己回答的人,坦然得近乎平淡,“有。”
說完用眼神反問:所以呢?
愉悅笑聲從街對面傳來,聞鸠為他的坦誠感到興奮,語氣卻帶着十成十的遺憾:“我以為你不會回答?突然收回腳的滋味,不太好受。”
柏浔:“沒什麼不好回答的。”
朦胧月光照進兩人對視的眼睛裡,他眨碎月影,又說:“你問了兩個問題,下次輪空。”
聞鸠也跟着眨眼,一霎那的怔愣都不足以打斷這份漲滿的笑意,他點頭同意了柏浔的說法,笑着說:“好狡猾,你是故意的。”
但沒關系,畢竟願賭服輸。
柏浔:“你和生命樹是什麼關系?”
聞鸠:“以前是生命土壤和初始标本的關系,現在,沒有關系。”
柏浔:“你們在外活動,生命樹不管嗎?”
聞鸠:“我們是行走的宣傳者,他們不僅不會管,恐怕還會非常樂意我們在外面惹事生非,好為生命樹造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