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浔一雙長腿走在前,步子輕又快。
聞鸠摸着那把跟柏浔人一樣的刀,薄刃危險又誘人引頸向前一吻。
他在見不到人的深夜,會撫摸這把刀如親撫那個人一般,非得弄個鮮血淋漓才罷休。現在人就在夠得着的距離,他理所應當被吸引,被俘獲,再心甘情願獻上血液豐厚的頸脈。
柏浔聽見身後響動,腳步聲急促有力,伴随着貼靠過來的熱源,幾乎會讓人錯以為是心髒的鼓動聲。
他看了一眼肩旁的聞鸠,那雙緊盯着自己的血色眼睛又暗又沉。
在炙燙溫度還未浸染自己的血液之前,柏浔提前退出這人一臂之内的範圍,扯着嘴角說:“珈藍的老闆看來需要換人了。”
他慣少開口嘲諷人,比起心理打壓的譏諷,他更喜歡直接體現在□□上的武力鎮壓。
沒人能在他手裡撐過半小時。
但這人仗着标本能力,肆意揮霍死亡,一次次踏進他的安全距離,隻為把他拖進自己的巢穴,沾滿欲望的氣息。
嚣張得讓人生厭。
聞鸠毫不在意地點頭,贊同道:“我可以有無數個珈藍,珈藍也可以更換無數個老闆。”
“但山間偶遇你,僅此一次。”
柏浔反問:“偶遇?”
聞鸠:“沒有正式邀請的見面,都是偶遇。”
柏浔:“三米之内,沒有正當理由的注視,都算騷擾。”
懶得再聽無意義的詭辯,柏浔無視投到身上的過火目光,走近截斷他們道路的凸起黝黑處。
不明事故是落下的斷石。
天色暗下來,近了才看清斷石旁還有五個年輕男女。兩人在斷石處探查,三人在旁處低聲讨論。
其中一個頭發到肩處的女生在他靠近時就轉身高聲提醒:“過不去了,你們還是繞路吧!”
柏浔沒停下腳步,他環視着斷石砸落的地方和滾下斷石的山坡。
山坡上樹影漆黑一片,筆直樹幹鬼影般靜立注視着坡底的一群人。聞鸠走過來,撐起傘遮在兩人頭頂,“他們發現了這裡不對勁,也不急着走,大概率是在趕人。”
誠如聞鸠所說,這個地方本不應該出現滾落斷石,五人明知異常卻一直呆在這兒,隻能是在等人或者趕人,又或許兩種情況都有。
本就暗得快看不見人,現在被黑傘一遮,更加不見光,柏浔微皺起眉,“傘拿開。”
聞鸠沒挪開,得寸進尺地又把傘往下壓半掌,蓋出一個獨處空間,“馬上要下雨了。”
頂着柏浔冷得要殺人的視線,他堅持舉着傘沒動,“沒下就當我是神經病,要殺要剮随便你。”
聽着跟要獎勵似的。
柏浔面無表情地過濾掉在他看來無異于是讓聞鸠自己更爽的要求,弓身一邁,走出傘的包圍。
另一個離得近的男生見他們沒動,以為是沒聽到提醒,于是好心過來繼續勸阻,“這裡堵了,過不去,你們還是繞路吧。”
聞鸠也沒收傘,直接問:“那你們怎麼沒走?”
男生利落回答:“我們在等人過來處理,天晚了,你們要繞路現在就可以上車走了,别到時候來這的車一多,大家都堵在這過夜。”
柏浔比聞鸠更直接:“處理斷石還是處理标本?”
男生一下看過來,柏浔不躲不避地任他打量,鋒利漂亮的眉眼沒被沉下來的天光勻走半分,那雙淡色眼珠盯着人,在暗色下像凝了一點亮片的琥珀珠,男生先頂不住地撇過頭。
“你們知道是标本就快走吧,這裡肯定是過不去了。”
沒成想聞鸠突然發難:“你們失蹤了好幾個人吧?這裡停的可不隻五輛車,你們等誰,自然署?”他問得快又狠,成串信息砸過來,男生險些招架不住。
柏浔看了一眼吃了火藥的人,準備順着話繼續問,睫毛卻被水珠砸得顫抖了一瞬,他垂下眼簾,頭頂黑傘重新遮過來。
柏浔:“在斷石處失蹤的嗎?”
男生點頭,沒再透漏更多有用信息。
柏浔也沒多問,轉身回到了副駕車門前,車窗搖下來,讓墨趴過來,小聲問:“是标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