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提起的瘋狗給你說的這些情報嗎?”
“嗯。”
副駕駛的讓墨戴着遮了半張臉的墨鏡,活脫脫把自己裝扮成了出門旅遊的小少爺模樣。
标本名義上是已死之人,生命樹和自然署沒達成理想中的合作,标本沒有法律上的身份,也不被世俗認可,所以目前他們可以選擇自由出行的交通工具隻有私家車。
來D城之前,柏浔就已經準備好了出行用的越野。
他把一切都打理的合心合意,好到讓墨隻需要帶上身體,把腦袋揣兜裡,心安理得地坐在副駕給柏浔當解悶精靈。
一路上,柏浔眼看他嘴一張一合像台信号紊亂的報時器,精準又奇特地在一個話題還沒結束時就拐進另一個故事裡。
從世界轶聞到家屬院的八卦,樁樁件件,被他編織成逗柏浔開心的絲網,隻要觸碰到就會墜入一起感受這份快樂。
在講到家屬院三隻貓之間的愛恨情仇時,讓墨看了又看,頭歪了又歪,忍不住問道:“後面一直跟着的那輛車就是他吧?”
柏浔随意掃了眼後視鏡,反應冷淡:“不用管。”
那台車,從D城出發就一直跟在後面,明目張膽地跟蹤,又偷偷摸摸地隔着段遠距離。
陰魂不散的勁兒和聞鸠如出一轍。
讓墨把墨鏡滑到鼻梁,上挑着眼湊過去,“他是标本?”不然怎麼知道這麼多有關标本的信息。
柏浔把這顆擋着視線的腦袋推回去,說:“嗯,你應該認識。”
讓墨:“我見過的不說百來個,那也有上千了,認識的還真沒幾個。”
柏浔:“聞鸠。”
讓墨一聽,舌尖都要咬斷:“誰?!”
你說誰?那個一直緊追着你不放的人是聞鸠?
讓墨回溯三個月前點點滴滴,眼睛越瞪越圓,“當時你的任務内容也是他?”
柏浔:“嗯。”
就算心大如讓墨,也在短短幾句裡面抽絲剝繭出之前柏浔信息素失控的真相,翻湧上來的憤怒把他鼻梁上的墨鏡沖得掉下來,他拔高音量:“***拿你換我是不是!我就說那天怎麼會那麼巧,一覺醒來就看到你,我還以為上天眷顧我呢!”
柏浔輕敲方向盤,暗歎一聲:也不能說巧,隻能說大老闆太了解他的行事作風,知道他會提前去珈藍探點,甚至為防聞鸠反水,還貼心派了三個隊友跟着他,隻為順利把讓墨帶出來。
萬事有始有終,而三天後的任務,他一定會去。
步步都踏在大老闆的棋盤上。
副駕的讓墨此刻則恨極了,隻是一段已經過去的愛戀,為什麼就成了縛住他的泥淖,連淤垢也要從他身體的裂縫中鑽進去,附着在他身體裡的每一個器官上。
每行一步,身體裡密密麻麻的聲音都在告訴他:你現在生不是生,死不是死,隻是一堆被強行拼湊出來的爛泥。
他從一堆爛泥中,惶惶然撿出一些證明自己活在人間的真實,才能撐到和柏浔重逢,現在卻得知這場重逢都是别人操縱下的必然。
怎麼能不恨。
柏浔伸出微涼手指為他揩去被愛恨壓出的淚滴,淡聲說:“讓墨,不要回頭看。”
既然決定了不再見,那就一路往前走。
讓墨點頭,決心将那個人永遠抛出自己的生命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