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車廂内,溫度不斷上升。
“到那裡大概需要十分鐘。”
紀清延看着他,露出一個微笑。
他的手略顯拘謹地搭在雙膝上,陸載雪在等紅燈的時候瞟了一眼,已經沒有在咖啡店門口的時候紅了。
時間在兩人的靜默中過得很快。
陸載雪打着方向盤,輕車熟路地開進地下停車場。他的手很好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搭在黑色的皮質上,再經過車内頂燈的照耀,散發出了如玉般的柔光。
紀清延不經意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目光了。
“清延,下車了。”
陸載雪停好車,見紀清延沒有反應,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紀清延驚得往後仰了一下身子,掩飾性地咳了兩聲說:“到了?”
陸載雪看着他問道:“怎麼咳起來了,清延你受涼了嗎?”
“沒有。”紀清延下了車說:“可能是因為地下有些悶。”
陸載雪點點頭說:“是有點,而且汽油味太重。”
兩人點了鴛鴦鍋,微辣和菌湯。
“我不太能吃辣。”陸載雪給紀清延倒了杯水。
“謝謝。”紀清延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我也不是很能吃辣。”
“正好,我有很多清淡口的拿手菜。”
陸載雪笑着看他說:“要是清延不嫌棄的話,下次我做給你吃。”
紀清延将桌沿的筷子擺正,“我好像沒什麼拿手菜,都是随便做的。”
“那我做給你吃,我做飯很好吃的。”
陸載雪撐着下巴,盯着紀清延看。
紀清延沒回答,隻對他笑了笑。
今天是陸載雪第三次見到紀清延。
火鍋店裡霧氣蒸騰,很容易就模糊了人的面容。所以陸載雪看紀清延的時候更是連眼睛都不舍得眨。
那張清俊的臉,即使是面無表情也是動人的。
陸載雪隻要看他一眼,心底就會湧上來無限柔情。他說不上來紀清延身上具體是什麼樣的氣質。
好像是一片狂風大作下,被吹歪千次萬次仍肅然立起的竹。
一樣的凜然,一樣的堅勁。
“前幾天沒聯系你是因為一直在忙,沒抽出時間。”陸載雪微微皺起眉,抱怨道:“不然我早就約你了。”
“你送給我的那條圍巾,暖和又好看。”
“冷的那幾天,我每天都戴着的。”
他說完就亮起雙眼看着紀清延,像隻搖尾巴讨表揚的小狗。
“你喜歡就好。”紀清延給他倒了大半杯果汁說:“是不是有點辣,你臉都紅了。”
陸載雪捧起杯子喝了兩口:“還好,沒有很辣。”
“小狗怎麼樣了?”
“天天吃得香睡得好,胖了一圈,小狗嘛,無憂無慮的。”
“我給它取名叫咻咻,你猜猜為什麼?”
紀清延想了一會兒,最後笑着對他搖了搖頭。
陸載雪一挑眉說:“因為它一看到吃的,就跑得飛快,像箭一樣,咻咻咻的。”
紀清延想象了一下那幅畫面,笑了一下說:“那很可愛。”
“太巧了,真沒想到你竟然正好是李小姐的表哥。”
陸載雪放下筷子,看着他說:“你别看李聽荷那丫頭看着咋咋呼呼的,但她今年二十多歲了,還是第一次主動約男生。”
“她特别挑,之前家裡給她介紹了不少男生,她一個都看不上。”
“可見清延你是真的招女孩子喜歡。”
陸載雪說着低下頭,夾起一個魚丸,戳進了醋碟裡。
“她還不太了解我,我沒有她說的那麼好。”
“是嗎?”陸載雪拖長了調子,繼續戳着魚丸說。
紀清延看着他說:“今天之前,她隻見過我一面而已。”
“還沒有你和我見面的次數多。”
陸載雪終于把魚丸吃了,不過剛放進嘴裡就被酸得牙都倒了。
紀清延忙把果汁推到他手邊。
“謝謝。”陸載雪一口氣悶了半杯,緩了一會兒說:“你的意思是,比起她來,我更了解你。”
紀清延沒說話,隻看着他。
陸載雪被他看得笑了起來,又夾了個牛肉丸,沒經蘸碟,直接塞進嘴裡。
“清延你快嘗嘗他們家的牛肉丸,味道真
不錯。”
飯快吃完的時候,紀清延看着陸載雪,問他:“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拒絕李小姐。”
陸載雪愣了一下,聳了聳肩道:“那是你們倆的事。”
紀清延笑了。
乘電梯的時候陸載雪遞了把黑傘給紀清延,“你直接下樓等我,别跟我去地下室折騰了。”
“等我開車到門口你再出來,外面冷。”
“好。”
頃天細雪,紀清延一身黑色挺括的羊毛大衣,厚底長幫的黑皮靴,又撐了把黑傘。他屹立在天地一色的白裡,來來往往的路人為了多看他幾眼,都忍不住頻頻回頭。
“清延!”
陸載雪把車開到紀清延身邊,降了車窗喊他。
看着紀清延一個人站在紛揚翻飛的雪裡,陸載雪的心底又湧現了兩人初遇時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