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延立即反駁:“我不是壞小孩!”
那為什麼?
紀清延隻記得他的媽媽很美,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可幼時的紀清延不明白,美麗可能會招來許多無妄之災。
美麗本身決然無錯,人心惡意才是原罪。
紀清延在幻境和黑暗的交織中苦苦掙紮,寒冷是囚禁他的牢籠。
他蜷縮在被子下,純白的被套裹住他全身。
在一陣陣頭痛襲來的不知多久以後,紀清延終于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他睡得并不踏實,無數記憶片段如雪崩傾瀉而至,讓他不得安甯。
被拉上的窗簾外,一輪落日正漸漸歸于地平線。
要不了多久,這座小城就會被黑暗覆蓋。
陸載雪一出站就打了個噴嚏,他哆嗦着咬緊牙關。
刺骨的寒風是這座小城給他的見面禮。
他嘴硬地自言自語:“一定是清延想我了。”
黑色的長款風衣很修身,襯得他個子高氣質佳。但保溫功能實在欠佳,在冬天夜裡的寒風侵襲下,即使裹緊了也沒什麼用。
陸載雪招停了一輛出租車,矮身鑽進去的一瞬仿佛萬物回春,暖得他發出來一聲喟歎。
“去哪?”
“等一下啊,大哥。”
“我是來找朋友的,但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就沒提前說,我現在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
“嘚嘞。”司機大哥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女朋友吧?”
電話還沒通,陸載雪對他笑了一下說:“不是的。”
“那是喜歡的女生?”司機大哥狐疑道:“不然什麼朋友能讓你這麼冷的天這麼折騰。”
“看你凍得,嘴唇都白了。”
陸載雪吹着空調,人也舒服了。
他看着大哥,壞笑了一下說:“我喜歡的人是男的。”
“我想他了,就來找他。”
司機大哥愣住了,對上他的笑臉,摸了摸頭:“哦哦哦,這樣。”
“不過我現在還不知道他不喜歡我呢。”
陸載雪沒打通,挂了重新打。
“不過他今天誇我好看,他原話是說我好看得不得了。”
司機大哥看着他,點點頭道:“他說得對。”
陸載雪又笑了,說:“謝謝。”
電話終于通了,陸載雪張嘴一句清延,又是白日裡那番委屈腔調。
但電話那頭的紀清延沒像白天那樣,很快地出聲安慰他,而是過了一會才聲音沙啞地問他怎麼了。
“清延你怎麼了?”陸載雪一下子着急起來了,“生病了嗎?”
“我沒事,隻是睡了一下午才起來。”
“哦。”陸載雪松了口氣說:“我現在在b市。”
“我剛到,你在哪裡呀?”
紀清延正要下床,聽到這句話差點摔了。
“什麼?”
“給你個驚喜嘛!”陸載雪嚷嚷起來,“快告訴我你在哪,我在出租車上,司機大哥等着走呢!”
紀清延咬了一下嘴唇,灌了一口床頭櫃上的涼水,報了酒店的名字。
“你快到了發消息給我,我去接你。”
“你把房間号給我,我直接去。太冷了,你别下來了。”
紀清延猶豫了一下,說好。
寒冷是他最大的軟肋。
陸載雪樂呵呵地挂了電話,拍了拍司機大哥的靠背枕:“出發!”
不過二十分鐘,車就在紀清延下榻的酒店大門前穩穩停下,陸載雪拉着行李箱,直奔前台,飛快地辦好了入住。
陸載雪甚至沒把行李箱放到自己房間裡,就先敲開了紀清延的房門。
“清延!”
紀清延門一打開就被撲上來的人抱住了。
“驚不驚喜!”
紀清延拉着他進屋:“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陸載雪得意地笑了:“跟你視頻的時候,我一眼認出來這個地方我之前來過!”
紀清延點了點頭,“剛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在惡作劇。”
“怎麼會!”陸載雪拉住紀清延的毛衣邊:“我實在太想你了。”
紀清延跟他一起在沙發上坐下,看着他單薄的風衣皺起了眉。
“怎麼穿這麼少?”
陸載雪站起來,左右走了幾步,說:“好看嗎?”
紀清延:“······”
他扶住額頭,緩緩地歎了一口氣。
“你吃飯了嗎?”
“沒有。”陸載雪坐下來,持續興奮地說:“我們去吃什麼?”
“我帶了不止一件厚衣服,你介意穿我的衣服嗎?”
陸載雪眼睛一亮,搖搖頭:“當然不介意!”
紀清延走到行李箱前翻出一件外套遞給陸載雪:“你換上,我去下衛生間。”
“好。”
陸載雪穿之前埋頭小心地嗅了嗅。果然是屬于紀清延的味道,很好聞,他很喜歡。
紀清延反鎖了衛生間的門,放了一池溫水,他對着鏡子,在臉上潑了一遍又一遍。
“載雪,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你呢?”
紀清延喝了一口晾溫了的水說:“我睡一下午,沒什麼食欲。”
“那嘗嘗家常菜吧?”陸載雪摸着下巴說:“這裡是你老家,我們一起感受一下你家鄉的味道。”
“好。”
“我去把行李箱放到我房間。”
兩人一起出了門,陸載雪走到隔壁房間門口說:“我就住你旁邊!”
“嗯。”紀清延又笑了,朝他點點頭。
剛走到酒店門口,陸載雪突然站住了。
紀清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麼了?”
“清延。”陸載雪微微擰起眉頭,神情嚴肅,“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跟我說實話。”
紀清延心裡一咯噔,面上還是笑着點了點頭。
“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