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過紀清延陸載雪心情才好一點，看着他發來的摸摸頭的表情包，陸載雪不僅眉頭舒展開了，眼睛也笑彎了。

正當他舉着手機啪啪啪打字打得正歡的時候，過道旁鄰座的人碰了他一下，接着舉起手機遞到他眼前。

上面滾動着一行字：能加個微信嗎？

陸載雪又把圍巾往上拉，心想自己裹得還不夠嚴實嗎？

他打開備忘錄，打下一行字遞過去。

對方看了一眼，又看看他，最後小聲說：“不好意思，打擾了。”

陸載雪得意洋洋地收回手機，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我在和我男朋友聊天”自得無比。

他又切回微信的界面，感歎地給紀清延發了一句說：“清延真好。”

紀清延看到這條消息，有些茫然。

他愣了一會兒才回道：“載雪也好。”

陸載雪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清延最好。”

坐在他另一邊的區經理看完了全程，包括陸載雪抱着手機傻笑的樣子，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不是第一次和陸載雪一起出差，來要聯系方式的人數不勝數，陸載雪幾乎每次都是讓他處理的。這次不僅沒找他，還一直抱着手機聊得那麼開心。

又鬧了紀清延一會兒，陸載雪癟了癟嘴，翻出了昨天錄的視頻。

看了一會兒，他把手機湊到嘴邊，小聲地說：“清延，我想你了。”

紀清延正躺在沙發上，看到這條語音，毫無防備地點開了，還把聲音調到了最大。

陸載雪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和他發過來的那些表情包一樣，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紀清延把這條語音聽了好幾遍，都沒想好怎麼回。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紀清延删删減減，最後問他。

“還不确定，要看這邊工作推進得怎麼樣。”

“那你回來了跟我說，我去接你。”

“不要。”

紀清延看見這條消息，心裡一緊。

但陸載雪很快又來了消息。

“我要你陪我，要很久很久。”

紀清延松了口氣，回道：“好，還給你做很多好吃的。”

“就這樣說定了。”

陸載雪又發了語音過來，這回聽起來好多了。

紀清延點開又聽了幾遍，才下心來。

下了高鐵，陸載雪急切地催着趙經理說，“去酒店，然後确定見面時間，要在明天之前定下來。”

趙經理奇怪地看着他問：“你不是還沒吃早飯嗎？”

“不用，待會兒叫酒店随便給我送點就行了，我翻一下那幾個人的信息資料。”

“可……你不是不吃酒店的嗎？”趙經理猶猶豫豫地說：“而且由于太倉促，沒訂到五星的，酒店是四星的。”

“沒事，湊合一下就行了。”

趙經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這位小陸總莫不是被奪了舍。

不然“湊合一下”這種話怎麼可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陸載雪被他看得喂了一聲說：“愣着幹嗎？”

“動起來啊！”

“好的。”趙經理懷着滿腹疑問，着手安排起來。

這是陸載雪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嘗到期待的滋味。在此之前，他想要的很多東西連手都不用伸就能得到。

他有無數條後路，上學時從來沒為以後發過愁，他自己也還算努力，成績沒怎麼讓家裡人操心。

大學畢業，他對讀研沒興趣，就一點一點開始了解接手家裡的産業，但他爸還在盛年，短期内也沒有要挑大梁的壓力。

就算他開始談業務起，他也沒有必須要完成一份訂單的壓力。談成了就談成了，談不成也不會讓他失去什麼。

雖然他一直以來對工作也算是很盡心盡力的，但他的内心深處以及他父母的潛意識裡，沒有給過他任何壓力。

陸載雪長期處于一種無壓力且物質和精神需求都高度滿足的條件下，這讓他不知道為了某一件事去努力奮鬥是什麼滋味。

在今天，陸載雪為了更早地回去見到紀清延，放棄了之前的種種習慣，迫不及待地開始工作。

這對于他來說，是一種新的體驗。

到了晚上，陸載雪洗完澡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着吊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原來急着想去見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雖然有點累，但一想到他的笑容，他的聲音，就覺得天大的辛勞都不過爾爾。

沒什麼能比早點見到他更重要。

陸載雪摸到手機，點開和紀清延的對話框，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清延，你睡了嗎？”

紀清延過了一會兒才回他。

“沒有，我剛洗完澡。”

“我也剛洗完澡。”

紀清延擦頭的手一頓，說:“今天的工作忙完了？累不累？”

“有點累，還好。”

紀清延擦着頭發，看屏幕上方一直是“對方正在輸入中”。

他等了好一會兒，陸載雪都沒有發消息過來。

“怎麼了？”

陸載雪咬着下唇猶豫：“清延，可以和你視頻嗎？”

“好，稍等一下，我給你撥過去。”

紀清延草草地擦了幾下頭發，穿好睡衣，坐在床上，給他撥視頻。

陸載雪顧不上穿鞋，跑到衛生間抓了抓頭發，攏好浴袍，一下跳上了床。

“清延！”陸載雪笑着沖紀清延招了招手說：“晚上好！”

“晚上好。”

“我今天隻吃了一頓飯……”

紀清延皺起眉：“太忙了嗎？”

“飯是一定要按時吃的。”

“我知道。”陸載雪看着屏幕裡紀清延滿臉關心擔憂，心裡偷着樂起來。

“也不是特别忙。”陸載雪拖長了調子，說：“主要是想清延想得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