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聲問:“那如果是他自己要告訴郁家呢?”
梁矜言沒有片刻猶豫就答道:“他不會的。”
雖然心中倍感疑惑,林聲還是應下。
返回大廈時,車停在路邊,梁總在他下車前又溫和地說了句。
“你也忙碌很久了,這兩天先不用操心公司的事情,計兩倍薪。”
林聲心中疑慮驟然消散,下車後,把着車門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好的,梁總慢走。”
财大宿舍,郁叢跑下樓,掐着二十分鐘的限時取到了外賣。左手拎着裝了外賣盒的透明塑料口袋,右手就立刻拍了張照片,發給梁矜言。
【兩眼一睜就是活:二十五塊三的鹵肉飯。】
這次梁矜言倒是回複得很快,而且發的語音,像是下班了。
郁叢點開,放在耳邊聽。
“十萬塊,你可以吃接近四千次的鹵肉飯。不愧是學金融的,目光長遠,把自己未來三年的一日三餐都安排好了,令兄知道了一定會誇你的。”
郁叢:“……”
好啊又對他陰陽怪氣。
他走回寝室才按下語音鍵,憤憤回道:“我明天吃兩百一頓的貴價外賣,行了吧!”
梁矜言回複了四個文字——
【L:用餐愉快。】
郁叢不懂,梁矜言一個功成名就的人,怎麼願意把時間浪費在他這種小人物身上。
收了他哥好處費嗎?
他疑惑地吃完了一盒鹵肉飯,想着晚上在網上發求助貼,找網友要幾張貴價外賣的圖糊弄糊弄。
省下來的每分錢,都是有特定用處的。
郁叢起身收拾外賣包裝,順便清理桌面,又打理了一下桌上兩盆健壯飽滿的多肉。
他十歲前跟着在鄉下康養的爺爺奶奶住,二老喜歡養花,他也從小耳濡目染,跟着搗鼓花花草草。
但現在住寝室,他隻能養兩盆多肉解解饞。
郁叢想起梁矜言頭像中的那盆瀕死的多肉,又惋惜了一會兒,實在是跟錯主人了。
*
這一晚郁叢睡得依然不安穩。
即使反鎖了寝室門,他在迷迷糊糊之中也感覺有人在窺視自己。因此他醒了很多次,但每次起來查看,宿舍裡又的确隻有他一個人。
等到天亮起床時,郁叢的黑眼圈已經比昨天更深了。
他不想在宿舍裡待着,索性出門,騎車到了隔壁美院外的一家花店跟前。
正在停共享單車,就聽見一道溫柔的中年女聲叫他。
“小叢,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郁叢頭也沒回就立刻應了一聲,鎖好車後轉身朝門口的女人小跑過去。女人大約四十歲,穿着打扮很文藝,戴了一頂貝雷帽,但招呼他的時候和熱心阿姨也沒什麼區别。
郁叢乖巧地笑了笑:“池姐早上好!我今天起得早,所以就來得早了點。”
池望舒笑着搖搖頭。郁叢這孩子每次過來都乖得不行,眼睛笑成一彎月牙,一看就讓人心情愉悅。
自己的年紀都能給郁叢當媽了,但這孩子從第一次見面就叫她姐,嘴真甜。
郁叢進門之後瞥了眼地上堆着的新鮮花材,還沒拆箱,他立刻在角落的架子裡找到手套,熟練帶上。
“姐,今天進的花比上周末少好多。”
“上周末是情人節,你忘了?那天你下午你急着下班,我還以為你小子找到對象過節去了,原來連情人節是哪天都不記得。”
池望舒故意打趣,看見郁叢縮着脖子不說話,一副沒開竅的樣子,她忍不住操起長輩的心。
郁叢把手套一脫,連忙打斷:“哎呀忘記吃早飯了,我先去對面早餐鋪子買點吃的,姐你吃了嗎需要我幫你帶嗎?”
池望舒剛說自己吃了,郁叢就已經跑了出去。
他在早餐店買了倆茶葉蛋和一杯豆漿,接過時忽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發給梁矜言。
之後把手機揣進兜裡,專心緻志吃早飯,一邊慢慢往花店走。
他在花店兼職已經有一年時間了,也就周日來。
周末花店訂單多一些,雖然老闆一個人忙得過來,但連着勞累兩天,身體也不行。所以答應他周日來幫幫忙,工資日結。
郁叢也不是為了錢,他就是想多接觸花花草草,讓腦子放空,身心也回歸平靜。
他吃完早飯才又進了花店,這次沒跟老闆聊天,默不作聲地幹起活。
送來的新鮮花材需要分門别類,不同品種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得延長它們的生命力,保持新鮮。之後才是依據訂單,挑花做花束。
這種事情幹起來很容易就放空了,郁叢直到中午吃飯才停下來,吃完飯又接着幹。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他卻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許昭然打來的。
郁叢擦了擦手才接起:“怎麼了小許?”
許昭然的語氣無奈又着急:“你快來吧,亂成一鍋粥了。我本來是去談生意的,結果對方說是你朋友,非要你過去。而且你那個變态室友也在,好像把我當成情敵了,一上來就要我退出,我往哪兒退啊,再退咱公司就要垮了,快來吧郁少爺……”
平時說話很有條理一人,絮絮叨叨個沒完,聽起來是真沒轍了。
郁叢心頭火起,馬上跟池姐請了假先離開,打車到了許昭然分享的定位。
一家私人會所。
郁叢被攔在外面,報了許昭然的名字和房間号才被帶到一個包廂外。
一推門,裡面五光十色的燈光晃來晃去,音響裡傳出比鋸木頭還傷耳朵的聲音,疑似在唱歌。
他視線一掃,先是看見了許昭然一臉灰敗的面色,再瞧見了顔逢君那張美麗到妖異的臉。
然後,他對上了一雙滿是敵意的目光。
來自他多年未見的死對頭,程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