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待我呢?”李珵忽而問起,你待我,究竟是什麼感情?
太後微微怔了一下,李珵卻拉住她的手,一點點地拉過來,眸光炙熱深邃,似乎要将這位尊貴無比的女子一起拉入欲望的深淵中。
李珵握着她的手掌,想起剛剛的許溪,心中陡然不甘,可她不敢說,不敢問。
太後沒有拒絕她的觸碰,甚至眉眼帶了笑容,絲毫沒有察覺到皇帝的眼神中帶着越矩的喜愛。
“陛下今日這是怎麼了,怎地說着這些奇怪的話,我自然将你當做女兒。”太後收回自己的手,語氣悲憫,“我與你,你與觀主,是不一樣的。”
聽着這句‘我自然将你當做女兒’,李珵心口沉甸甸的,她決意去問:“您對許溪,是喜歡嗎?”
“喜歡?”太後面臨茫然,繼而一笑,輕輕搖首:“這幾日許溪常來,替我針灸,說些江南的事情,你若不喜歡,便不讓她來了。”
她很随意,沒有那種非許溪不可的感覺,甚至,她覺得自己不能讓李珵不高興。
李珵聽她淡淡的口吻,一時間打不起精神,心口鈍鈍的疼,像是被什麼剝奪了一般。
太後這樣的生活,猶如行屍走肉。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對的,這樣的人生痛苦、壓抑,應該抛棄才是。
“太後,我沒有不喜歡,我是想讓您高興些,您若喜歡,就讓她常來。”李珵做了退步,哪怕是真心喜歡也可,沒關系,隻要你高興。
太後搖首,皇帝不喜歡,就不讓她來了。
太後的淡漠近乎無情,李珵望着她淡然的一面,不知為何,她給她一種郁郁寡歡,怎麼都無法高興的模樣。
李珵留下來蹭飯吃,與太後一道用晚膳。
用過晚膳,李珵避開太後,招來女官,詢問太後這幾日的狀況如何。
“殿下睡得很好,一夜到天明,這幾日許太醫日日過來針灸,膝蓋上的傷處也好了許多。許太醫醫術高明。”
女官伺候太後多年,禀報時語氣也輕快許多,她說完,新帝唇角勾了勾,一改往日的陰霾,道:“好好伺候太後。”
新帝年少,肌膚瓷白,難得露出明媚的笑容,讓女官看呆了。
李珵走了。
女官回宮伺候太後,太後喜歡看書,坐在燈下,姿态娴靜,她走過去,太後擡首,發覺女官面目粉妍。
太後是木然,但不是愚蠢,見狀明白過來,低頭翻過一頁紙:“陛下與你說什麼?”
“陛下詢問您的傷勢。”女官低着頭。
太後放下書,直截了當地問:“你怎地臉紅了?”
“太後。”女官慌亂地觸碰自己的臉頰,忙跪了下來,“有些悶熱。”
太後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你慌什麼?”
女官匍匐在地,吓得渾身顫抖:“臣、臣沒有慌。”
外間暮色降臨,明月皎皎,繁星璀璨,殿内數盞燈火點綴,與星空交相呼應。
太後在宮裡十多年,見過許多事情,魑魅魍魉,陰謀詭計,她凝着女官:“出宮去罷。”
“太後……”女官震驚,忙解釋:“臣隻是覺得陛下美貌,臣、臣、臣并無那等心思。”
太後無動于衷,語氣淡淡:“你敢直視君王,便是你的大不敬。”
她坐在榻上,神色淡漠,如同廟堂裡沒有感覺的白玉菩薩,都道菩薩悲天憫人,但她并無一絲憐憫,三兩句話便将伺候自己多年的人趕出宮。
“殿下,臣無此心。”女官還想解釋,太後卻不想再聽,喚來内侍,送她離開。
女官立即被拖了出去,太後重新拿起書,繼續去看,恍若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隔天,皇帝又來了,坐下喝茶吃點心,轉眼去看,卻不見往日伺候的女官。
她咬了口芙蓉酥,唇角上沾着碎屑,她自己不知道,太後蹙眉,伸手給她擦去,道:“陛下找阿翎嗎?”
太後生病,身子都是冷的,指尖也冷,輕輕拂過李珵的唇角,一點點涼意直擊心底,激得李珵面目發紅。
李珵不知道阿翎是誰,但太後給她擦擦嘴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