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她。”季明音放下手中的書,姿态高雅,仿若不沾塵埃。見皇後如同谪仙,女官般若不願毀了她這份淡泊,可人在深宮,哪裡有什麼淡泊可言。
般若上前一步,提醒皇後:“殿下,内廷司使。”您把小皇後哄高興了,自然就放權。
季明音握緊了手中的書,轉頭看過去,李珵不知在想什麼,但心神不定。
“我知道了。”季明音不想做谄媚之臣,依舊低頭看書。
般若看在眼中,心急如焚。
片刻後,從悲傷中走出來的李珵走到季明音跟前,季明音擡頭,觸及她濕漉漉的眸子:“陛下,想說什麼?”
“今日得空,你見見内廷司内的四人。”李珵語氣清和,已經将自己哄好了。
季明音捏着書卷的手緊了緊,李珵繼續說:“内廷司内有三千兵馬,文官是内廷司正與内廷司副正,武将是統領與副統領,皆是女子,皆由你管轄。”
沒有哪個皇帝願意讓自己的枕邊人領着兵權。先帝是個瘋子,上官信是文臣出身,入宮後,先帝開辟内廷司,讓她繼續打理朝政。
人都是貪婪的,季明音自然想要兵權。
“好。”季明音擡頭,朝李珵微微一笑,松開手中緊握的書卷。
窗下碎光徐徐,落在豔麗的紅衣上,将衣上碎金絲線照得熠熠生輝,季明音露出淺笑,唇瓣弧度極為好看,李珵的視線不自覺地在她面上流轉,眉眼、鼻梁、唇瓣,不知不覺間被她蠱惑了心神。
李珵深深歎氣,成親又如何,還不是孤家寡人。
她耷拉着腦袋,轉身走了,内廷司四人早就在宮外等候,陸序進來。
四人進來時,帝後坐在榻上,四人行禮,李珵指着前面兩人:“内廷司統領陸真,副統領是她的妹妹陸假。”
“司正是魏令,副司正蕭慎。”
四人按照尊卑給皇後行禮,随後李珵将自己腰間上的一塊金色的兵符遞給皇後,“日後随你調遣。”
說完,她背着手,直接走了。
季明音被她惹笑了,随後看向四人,慢條斯理開口:“我方入宮,諸事不明,往日如何,今日過後依舊,我想知道前朝事向,不至于做個睜眼瞎。”
季凝是寒門出身,本朝便無外戚。上官皇後的母族依舊在京,随着上官皇後去世,已沉寂多年。
皇後如今得了内廷司,地位十分穩固。
司正在前朝是正二品,統領也是二品的官銜,這四人隻聽皇後調遣。
不過内廷司前後不過十幾年,司正統領換過數回,沈太後去後,四人全部換了,外放出京做官去了。
這四人也是太後新調上來的,未曾見過沈太後。
季明音捕捉到細枝末節:“你們不是先太後的人?”
“臣等聽從殿下調遣。”陸真先表态,大婚翌日便将兵權賜予皇後,足以見得皇後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她不會自讨沒趣提沈太後。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如今就是皇後的臣,隻聽命皇後一人。
季明音朝後傾靠,後腰間墊着軟枕,整個人看似懶散,實則細細思索内廷司的人員安排。
内廷司看似是皇後的,可抵不過皇帝一句話,說調走就調走。
如何經營,如何讓皇帝無法插手,這才是當務之急。
“你将内廷司内的重要官職人員拟一份名單給我,我下午就要看到。”季明音吩咐她們。
四人接了吩咐。
皇帝走到紫宸殿處理政事,日近午時,左相來見,禀報嶺南暴亂一事,已被鎮壓,為首者,五馬分屍。
事情辦得很好,李珵的情緒好了些,面上冷冰冰,她望着對方,忽而說道:“卿也成親了?”
左相沈明書成親很晚,至今不過三年,但聽說她的妻子是她騙來的,年歲比她小了許多。
李珵好奇地想問一句,沈明書看了陛下一眼,想到什麼,便道:“陛下在皇後處受委屈了?”
李珵從來不問朝臣的私事,昨日大婚,今日就來關注人家的事情,肯定是情事不順。
李珵當做沒有聽到她的話,想要好奇人家是怎麼和妻子生活的,闆着臉詢問:“卿,你的妻子是你騙回府的?”
沈明書終于怒了:“臣還有事,先回去了。”
拂袖走了。
李珵待到黃昏時分,磨磨唧唧地回中宮。
皇後正在看内廷司送來的名單,還沒看完,眼前一黑,皇帝坐了下來,“陛下回來了。”
“回來了。”李珵語氣沉沉,失了幾分往日的柔軟。
她這模樣像是叛逆孩子出去打架,但沒打赢,吃了一肚子委屈回來找人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