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實實在在地完全地生氣了,在魏時有指責她根本不愛對方的時候陷入了強烈的憤怒的情緒,在對方如她所說“滾出去”的時候狠狠地摔碎了一個玻璃器皿。
動手要找第二個的時候才發現貓咪站在牆角處望着她,大而圓的瞳孔看起來純粹無害。讓她想起自己曾經也以這樣的姿态躲在牆角處,心裡忽然産生了懊惱的情緒。
姜流動手把地上收拾幹淨,在櫃子裡尋找罐頭的時候才發現吃完了,随手發信息給助理讓她記得買,幸好碗裡還有貓糧。
她想靠近小貓的時候,它全身的毛炸了起來,挺起背發出低吼聲,然後避開她,像箭一樣躲到了沙發底下。
連貓也厭惡我了。
姜流心裡漂浮着這句話,她無奈地在沙發上坐下,在這之前趴在沙發上看的時候貓的眼睛在黑暗裡像在發光。無論是打開電視還是做什麼,都沒有趣味。姜流陷在剛才的鬧劇裡,耳邊似乎還回蕩着魏時有的話。
“你也根本不愛我……”
這句話像毒刺一樣紮着她的心,忍耐數秒,姜流終于還是捂住嘴痛哭出聲,她跌跌撞撞地上樓,打開房間門的時候恍惚一秒還以為裡面還有一個人。
但現在隻有她了。
她開口想說愛,但還沒說出來就被湧起來的一陣嘔吐欲擊敗,她奔向馬桶,不斷地幹嘔但是什麼也吐不出來。
反酸的感覺像食管一路都在被腐蝕,火辣辣的痛感,姜流什麼也沒吃根本吐不出來,反而因為這樣更加難受。
姜流的眼淚不斷地流下來,她總覺得不是自己不夠愛而是魏時有放棄了愛她,否定了過去三年的自己。她想到什麼,沖到櫃子邊拉開抽屜,看見了空空如也的相冊。
過去的,證明她們愛着的事物消失了。
她覺得更惡心了,跪在地上幹嘔,眼淚落下來把地闆打濕了一塊。
它們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呢?
姜流想不起确切的日期了,隻知道有一次她們吵架,她随手抽出一張就撕掉了,第一張是她們确立關系的時候拍的,那時候自己很小心翼翼,她讨厭那樣的自己。第二次吵架是什麼時候?第二次撕照片是什麼時候?根本想不起确切的日期了,撕掉自己卑微的過往好像是很長一段時間,但現在一點都剩不下。
她也忍不住産生懷疑,我真的那樣卑微地熱切地乞求過魏時有的愛嗎?這是一場夢,還是我的幻覺呢?魏時有應該比她更早發現了這個相冊,因為對方遺落過的意義非凡的戒指落在地上的時候她随手放進了這個抽屜,但魏時有從來沒在她面前提起過這個相冊,也沒有對被清空的回憶表示過不滿。
是不在乎才能做出的坦蕩的行為吧?
姜流幾乎是惡毒地想,其實魏時有也不愛她,偏偏一直在這場心知肚明的營業裡擺出了受害者的姿态,所以身邊人才會無條件地可憐她。
魏時有對她和對其他人有什麼不同呢?節目結束之後,她的表白在魏時有眼裡是計劃之内的做法吧?在對方生日的時候準備蛋糕的舉動在魏時有的眼裡很愚蠢吧?她在對方眼裡像小醜一樣一直在演獨角戲吧?
掙紮着從地闆上爬起來,姜流坐到床上,想到過去她們在床上擁抱接吻做過更多事,反複地想象着對方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
或者從一開始魏時有根本沒有對她動感情呢?
姜流想到這裡覺得更難受了,她用手捂住臉哭了起來,過去吵架偶爾會掉眼淚,但她不至于傷心到這個程度。
難道她利用過誰嗎?她有親近誰而後又把她們一腳踢開嗎?在選秀裡認識的朋友直到今天也在保持聯系,魏時有憑什麼對她下這種冷酷無情的定義呢?
分手的痛苦常常不是最緻命的,失去對方的痛苦也不是。最緻命的是因為沒能被選擇和被否定的痛苦,人會不斷地懷疑自己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呢?在回憶裡反複沉淪,想要找到對方不愛自己的證據,但其實沒有意義。姜流說有落下的東西在家是騙魏時有的,對方大概計劃過多次離開,所以正在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多餘的事物。
三年,走到今天,哪怕魏時有說不愛她也不算太過火的事情。營業關系像鎖鍊一樣把她們聯系起來,即使失去愛,對方也應該不會走的。
更何況,她對魏時有幾乎是勝券在握,在三年裡她們的人生有太多重合部分,強烈的情感讓她确信——沒有我,魏時有的人生會失去色彩變成另一種模樣。
但現實抽了她一耳光,她以為的因為愛停留在窗台的夜莺早就準備離開,她想象中的可以确信的愛着她的人是一團幻影。
姜流的眼淚還在流,她已經想不起上一次這樣哭是什麼時候,整個人甚至無意識地抖了起來。腦海裡壓抑着的惡劣的記憶帶來的後遺症在這一刻發作。
她沖回馬桶邊幹嘔,但除了酸水也吐不出來,到後面甚至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流眼淚流得姜流懷疑自己明天就會脫水。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了,姜流艱難地回到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裡的時刻還是哽咽出聲,無論怎麼說她實在沒有對不起魏時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