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把吹風機又插回去了,等魏時有出來也沒看她一眼,她眼巴巴地看着對方躺到床上背過身去,心裡湧起酸澀的感情:“我……我把頭發吹幹了。”
她這次沒有想吐的欲/望,對魏時有說出這樣的話其實沒那麼困難。爬上床,姜流還沒有睡意,她看着對方還開着床頭櫃旁邊的燈,對着光亮開口:“魏時有,你想分手的時候,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在她自以為沉浸在幸福裡的時刻,魏時有已經計劃好了沒有她的人生,這種情節光是想象就像一個笑話。姜流吸了吸鼻子,她原本并不愛哭的,但魏時有果斷地分手離開對于她來說,像組成她人生的穩固的牌忽然輕飄飄地落掉一張。
她可以接受從未得到,可得而複失像在心裡埋下一根毒針,無論怎樣都隐隐作痛,沒法說服自己去習慣這一切。
“邬斂有什麼地方比我好嗎?”
如果真的回答這個問題,才是要完,魏時有提醒她另外的事:“你投票了嗎?最佳前任的投票。”
“我投我自己!”
姜流的語氣忽然剝掉剛才的無奈辛酸,露出依然冰冷的内殼,但掏出手機給魏時有投完票還是回頭看魏時有,生怕對方看見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那你呢?你投誰?”
“林梨子。”
并不是因為魏時有和她關系眼下最融洽,而是她在洗碗時心酸的樣子讓魏時有覺得動容,短短的一天窺見不了多少情侶相處的縮影,但她紅着眼睛的樣子實在可憐。
還愛還在乎,才會流眼淚。
如果和姜流熱戀三個月就分手,魏時有也難保自己和姜流再見面會多難堪,但她們已經度過了三年,魏時有覺得足夠了。對于姜流,比起愛更多是疲憊和沉默,她的愛是有限的消耗品,沒法等到回饋就入不敷出地愛下去,最後隻剩下無力的單薄的愛恨。
“為什麼?你喜歡那個類型嗎?”
聽見意料外答案的姜流一下子直起身,盯着魏時有的後背,目光如果有實質大概能劃傷對方。
那你當初怎麼不和她在一起?你為什麼和我這種類型的賣姬?為什麼和我談戀愛?你不會暗戀她吧?魏時有還沒回答,姜流已經憋了一串問題,咬着牙,隻等她說一聲就發射子彈般開口。
“不是因為喜歡林梨子,是因為她看起來……好像還在乎。”
“那你不在乎嗎?不在乎我嗎?”
“我現在不是在和别人戀愛嗎?”魏時有懷疑自己是戒不掉看攝像頭的習慣了,下意識去看它有沒有在開,有些話不能說在它面前說。要說到哪個程度才夠呢?像教授小朋友知識,無上限地重複正确答案,随時應付冒出來的無邏輯的問題,重複一百遍她也不能接受。
但姜流已經不是小朋友了,她已經22歲了。魏時有不可能永遠有耐心解釋這一切,所以她移開目光,但下一秒就被姜流推倒在床上。
意識出走一秒的魏時有回神過來看向攝像頭,沒有開着,壓着她的罪魁禍首一言不發,她們像過去很多次一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姜流把腦袋埋在她頸窩裡。
在抽什麼瘋呢……魏時有躺着,忽然回憶起過去,行程忙碌很久不見面後,她們相互擁抱着在床上睡過去的日子。
那時候是真的在愛,也真的很幸福。過去的日子像幻影一樣糾纏住她,此刻就陷在悲哀的泡沫裡,魏時有甚至擡起手像過去一樣拍了拍姜流的後背。
“我們結束了。”
比起之前面孔扭曲的争吵,盛怒時的真心話,魏時有更加願意在這一刻徹底地為過去畫上完美句号,一切都結束了。
永遠不會被馴化的姜流,她們走到這一刻就足夠了。
“還沒有結束……我不能接受……”
姜流好像要流眼淚了,她伸手按住魏時有的肩膀避免對方把她推開,她根本無暇顧及攝像頭是否在工作,也沒心思想這一幕如果被拍到大家會怎麼想。
她明明是愛魏時有的,她終于能夠正視這一點,過去是她先表白的,是她先伸出手,是她先承認自己被打敗了。
在魏時有說一切都結束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