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在指責同一個人。
【今天醜八怪又經過我的座位了,真的好讨厭她啊,這種人存在簡直污染了我們班的空氣!】
【醜八怪上課被老師叫起來回答不出來的樣子像小醜一樣可笑,聽說她爸媽離婚了,難怪會變成這樣。沒有父母管教的小孩憑什麼和我們一起上學?】
【說實話,我們難道有在欺負她嗎?她自己性格孤僻不合群,衣服永遠不幹淨,身上有一股味道,難道她不應該反思她自己嗎?能和這種人做朋友的人恐怕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吧。】
魏時有手上捏着的卡片末尾甚至有一個笑臉,她把卡片放回去,已經能夠描繪出人物的形象——孤僻的,父母離異的女生被排擠後自殺,失去雙腿的冤魂沒辦法離開這個校園。她一直一直在這裡徘徊,痛恨每一個闖入這裡的人,大概覺得她們也是霸淩她的一員。
拐角處還有樓梯,但每一階都是血一樣的鮮紅,踩上去的時候後背發毛。二樓沒有教室,是一個空曠的天台,魏時有毫無防備地走出兩步,頭頂上就傳來聲音:“為什麼你擁有雙腿?為什麼!”
她穿着遮蓋全身的白色長裙,裙擺處血一樣的鮮紅,魏時有還沒回過神來,她已經從上面下來了,在地上艱難地爬行着,一邊爬一邊伸着手叫她:“跳下去!你為什麼不跳下去!”
聲音嘶啞。
姜流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天台邊上拉,魏時有這才發現邊上翻過去還是狹窄的天台,連着有扶手的梯子。她們踩着梯子慢慢下去,下面隐約有争吵聲:“為什麼别人不考這麼低分,就你考這麼低分?”
下意識地,姜流回頭看了一眼魏時有的臉,但她沒有表情地回望過去。
樓下是半掩着門的房間,年長男人的暴喝聲和女生壓抑的低泣聲交織,魏時有幾乎要懷疑她跨越時空看見了過去的自己,不幸的家庭在這一刻有相似的不幸。姜流忽然對她伸出手,但又很快收回去,迎着她的目光解釋:“我就是想幫你捂耳朵。”
“沒關系了。”
無論是擔心她被這樣熟悉的場景誘發過去的恐懼,還是想要表達對她的愧疚,都不重要了。魏時有和姜流之間隔開一點空間,依然不眨眼地望着半掩的房門,裡面沒有聲音了。她們再往外走,外面跑過幾個穿着校服的女孩,她們圍着一個人奚落,還沒等她們追上去,那個女孩被半拖半拽地離開了。
她們也終于走到了出口。魏時有松了一口氣,她的手心全是汗,走出去時有重見天日的輕松感。姜流沒再拉着她的手,在約會的下半程都平靜鎮定,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在摩天輪上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姜流還是對她說了對不起:“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一直很辛苦吧?”
“沒關系的。”
因為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