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魔法時在身後緊追不舍,當旅店在黑貓眼中不過咫尺之遙時,夜幕空曠裡,突然傳來悠揚的鐘響。
“铛、铛、铛——”急促的兩聲之後,是一段長達數秒的金屬長鳴。
鐘聲尾聲回響之後,四周的一切突然詭異地靜止了。
随後,是第二次敲擊。
貓兒根本不敢為此停下腳步。
事實上,它方才所經過的那段路已經面目全非。
第二段敲擊結束,貓崽的身後似乎跟上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好香呀——”好似許多聲音重疊在一起的詭異音調遙遙飄來,一瞬間,危險感蔓延至巅峰。
鐘聲回響,緊随其後的,是第三次敲擊音。
正前方的房間外欄垂落下一根纏繞着黑色條帶的木棍,黑貓當即順杆而上,爪子穩穩鈎住每一绺綢緞,不過呼吸便到達旅店二樓。
腕部纏繞着繃帶的手在太宰貓貓從杆盡頭露頭的瞬間拎住它的後脖頸,同時将立于外欄的杆推倒,閃身進入房間内部,閉攏窗戶、拉緊窗簾。
第三段敲擊音随之停止。
太宰治望出去的最後一眼,鐘聲停止的同一時刻,街道之上被籠罩着一層迷霧。
血月高懸于天。
太宰治取下小黑貓嘴裡叼着的口袋,将用完的貓貓随手扔在地上。
太宰貓貓已經熟知這黑心魔女的壞德行,自己努力向着床上跳躍。
它帶回來裝着銀币與發繩的打包袋因為長時間含在嘴中,邊緣的那一塊已經被浸濕。
太宰治撇嘴,小心地捏住幹燥的部分,用不知從哪裡找的細細的棍子将袋口挑開,随即将裡面的東西抖落在床單上。
四枚銀币,一根橘子流蘇發圈。
太宰治将發圈撿起來,用橙色水晶雕刻的小橘子在光影撲朔間折射出七色的光。
他似笑非笑,語調莫名陰陽怪氣:“你還挺閑,帶個裝飾品回來。”
小黑貓隻是懶散地趴在床邊,甚至連個眼神都吝啬給予。
太宰治将發圈随手放在桌面上,随後撿起銀币,将其中一枚抛在空中、接住,而後換一枚重複動作。
銀币墜落時同掌心的其餘幾枚發生碰撞,産生清脆的音響。
這些被稱作“許可銀币”的圓片,其實同日常所能見到的銀質貨币并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别,隻是每一面上固定的,會被不同發行國度用不同圖案做以标記的區别罷了。
銀币的一面是曾見過的,在噴泉附近雕刻的天平模樣;另一面,被人們用簡單文字加以标記,概述“秩序”二字。
可能唯一的區别,就是它比同樣大小的銀片要重上半分。
太宰治懶懶靠坐在梳妝台邊的椅子上,單腿腳腕搭在另一方膝蓋上。
銀币不斷被抛起、接住,清脆的聲音規律而富有節奏。
在某一聲結束之時,太宰治手腕邊的畫框突然劇烈抖動起來。
室内的白燭光随着畫框的抖動明滅,太宰治抛起銀币的動作凝滞,眨眼将銀币單手塞入袖間,面帶笑意起身,走向放置着油燈的櫥櫃。
在畫框的劇烈抖動中,他将其中一盞油燈取出,回身湊到白燭邊,用燭火點燃。
“啊——這下很難用歪風吹滅了呢,好可惜。”
黑發繃帶的魔女不知是否是無意,恰恰回到桌邊,将手裡的油燈放置在不斷抖動的油畫邊,随後将手裡的銀币在桌沿立起,微微發力,小巧的銀币就開始劇烈旋轉,直至從桌沿墜落到太宰治的掌心。
這一次發出的聲音比以往都要劇烈,油畫猛地抽動一瞬,随後便靜止了。
粘稠的黑紅色液體從畫框中滲出,卻莫名繞開那盞油燈,直至到桌沿邊,太宰治突然伸手,将油燈的亮度調至最高,将整個畫框籠罩在其間。
彌漫的黑紅色液體悉數消失不見。
在極其明亮的環境下,畫框背後那段突出的印記格外顯眼。
那串印記看起來怪異而歪曲,找不到任何已知的事物與之匹配。
但離開前,太宰治是從梳妝鏡中看見的油畫背面那串印記。
鏡像裡,那一行略顯模糊的印記被照出了原本的模樣——
【賞畫規則:每一副被展覽的畫作都傾盡了畫家的心血,作為回報,我們需要為之獻上足夠的尊重,特設置賞畫規則,希望每位欣賞的客人與之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