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每位欣賞的客人都必須對赫爾城的畫作抱有珍惜與尊重,不得以任何形式損毀畫作。
二、赫爾城中展覽的畫作必須傾盡畫家心血,配上特制畫框,成為赫爾城的珍寶。
三、欣賞畫作必須在光線充足的地方。
四、我們堅信,每幅畫作都擁有靈魂,這值得我們每個人靜下來體驗其中的韻味。
五、請不要将畫作随意放置,也不要将不同的畫作相對擺放,以免引起混亂。
【願你我都能有良好的賞畫體驗。】
中規中矩的一段詞,倘若不是“引起混亂”一詞顯得過于突兀,太宰治大約真的會選擇性忽視它。
但奈何這段小小的規則詞中,明确提出了“安靜”與“光線”,再配合上“心血”與“靈魂”,在遺迹之中,總是會處處令人在意。
在入城後的規則手冊之中,明确提出了不建議午夜鐘鳴後外出,放在一份總的規則要求之中,表象上看,是因為這段時間屬于赫爾城的“城禁”時間,但太宰治卻清楚地看見,方才太宰貓貓與午夜鐘鳴之後奔跑過的那段路上發生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與霧氣一同彌漫的,還有先一步的黑紅色液體。腐朽的氣味似乎是從城中心的位置無限蔓延開,原有的建築似乎有一部分在觸及那些黑紅色液體的同時,崩塌溶解。
奇怪的聲音,人們在鐘響之前便迫切想要離開街道,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昭示着赫爾城的“特殊性”。
倘若進入這裡的人真的因為最初的和平與人們的熱情而麻痹,沉溺其中,恐怕會在第一夜就陷入不得了的麻煩之中。
畫作之上所镌刻的“規則”,倘若順勢讀下來,就能發現其中和現實相悖的不合理之處。
赫爾城展出的畫作是每位畫家傾盡心血所作,以特制畫框裝裱而成的“珍品”,這樣的“珍品”卻被挂在旅人休息的住宿走廊之中,用僅僅能夠照亮道路的燭火所供養着。
它在其間告知,欣賞畫作必須在光線充足的地方,但這些畫作所處的空間卻顯然不滿足這一要點。
更何況,這副畫作在被取下來之後,可以在牆上看見另一道更小一圈的畫框印記。
這恰恰證明了這座“波的旅店”每過一段時間會更換這些“珍品”。
從價值到欣賞要求而言,這和欣賞畫作的規則都不對等,那麼這些規則是否有可信度就是存疑的。
它或許隻是一種建議,但太宰治卻願意為此多設想一層——在看見這些畫作的第一眼裡,他明确感受到了魔法元素中有關“生命”的微弱波動。
為此,他願意相信,這些規則的确存在,但它的适用對象,卻是在特定時間被認作是“觀賞客人”的人。
這些畫作被傾盡心血,與之對應的,是那些作畫者的“生命力”。
特制的畫框是用以拘束這些“生命力”的必要品。
“光線充足”作為一條使用性建議,隻能用試驗去證明它的作用。
第四條規則,除了在告知“安靜”的使用條件外,還作證了前述畫作具有“生命力”的定義。
而最後一條,在滿足它的要求同時,太宰治還鑽了一點空子,将兩幅“同樣的畫”相對放置。
這些規則除了與它的現實處境相背離外,自身邏輯融洽,彼此相互映照,比起真假參半,太宰治更願意去設定它的真實性。
而最終,在午夜鐘聲之後,伴随城内的“更替”變化——這一切促使了太宰治十分有雅緻地坐在梳妝台前,開始驗證這份“賞畫規則”——
結果不出所料,彌漫的黑紅色液體,僅僅從質地與外觀上來看,同赫爾城鐘聲之後的場景異曲同工。
在此之前,太宰治無法确定,午夜之後,改變的究竟是赫爾城外面,還是全部,畢竟規則手冊對此書寫得模棱兩可。
但這一場小小的“試驗”向他揭示了這個答案——午夜是一個更替的契機,祥和之後的危機會在它之後小小地,暫時露出獠牙。
相悖的處境與赫爾城内被人們并不主動提及的“規則手冊”與銀币則使得太宰治為此多一分警惕。
他從來不吝啬于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周遭發生的一切。
或者說,從帶着中也進入到這裡的那一刻起,太宰治的警惕心就再也沒有停止工作。
他近乎冷漠而機械性地尋找到了這些“規則”,并快速利用其中的内容,為自己謀取生存利益。
“我真是個稱職的主人呢。”黑發青年雙手輕輕拍擊,随即用一塊白布遮蓋在畫框和鏡面之間。
黑貓不滿地“喵”了一聲,它還在為自己被拆掉後,不知道在哪兒的繃帶而耿耿于懷。
至于被太宰治扔出去試錯加尋找“物資”——沒有太宰治能拒絕在死亡的邊緣走鋼絲的帶來的迷幻刺激。
太宰治冷笑着将貓頭柔順的發絲倒刮以示報複,成功收獲了來自貓兒一圈牙印的反擊。
他們之間無聲的硝煙最終以兩位“太宰”一人一貓各自霸占了中也一方位置而休止。
黎明鐘聲兩短一長,太宰治暫住的旅店房間門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