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兒被崔玲的那一聲尖叫驚回了些許理智,跌跌撞撞地沖到了自己的寝室。她癱坐在床榻上,腦子裡渾渾噩噩,恨意和焦慮摻雜在一起,幾乎将她碾得粉碎。
一直到傍晚時分,崔玲才來找她。
徐佳兒一把拉住崔玲的手,不住地朝外張望,“安兒呢,安兒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他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崔玲輕拍她的後背,“我追上了他,他大哭了一場。現在我已經勸他回去休息了。已經沒事了。”
徐佳兒雙腿一軟,無力再站着。崔玲連忙扶她坐下,“師母,您也是的,怎麼能那麼說師兄,難怪他那麼難過。”
徐佳兒淚流滿面,“我當然也不想那麼說,去傷他的心。可,這難道不是事實嗎?如今和廬山人人都知道尹玉衡,可誰人知道劍廬還有個黎安?他……”
“師兄不差的。”崔玲皺了皺眉頭,“您怎麼不想一想,師兄跟尹師姐差了三歲呢。三年前尹師姐在做什麼?不也在抱着書苦讀,被那些長老天天罵得狗血淋頭。你給師兄三年時間,怎知他不出色。”
徐佳兒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出色不出色,那都是比出來的。被納入主峰的弟子已經曆練出來了,安兒想要比他們出色,談何容易。這山裡什麼機遇不是先緊着那幾個人來。哪裡能輪到安兒。”
崔玲咬了咬唇,“師母,我說句心裡話,您别生氣。”
徐佳兒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如今這和廬山裡,也就隻有你與我親近。我拿你當親生的看待。什麼話也隻與你說。你還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崔玲深吸一口氣,“您是不是後悔沒讓師兄跟着去主峰。”
徐佳兒抹了把眼淚,她當然後悔了。
崔玲歎了口氣,“其實說這個已經晚了。現在,即便是讓師兄跟着尹師姐去了主峰,就像您說的,那幾位比師兄早上主峰好幾年,有什麼風頭也是他們出,輪不到師兄的。我還記得,當年我剛上山的時候,師兄在山下懲治了趙橫,何等風光。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師兄下山去闖蕩一番。師兄的武功,雖說在山上不是最好的。但是到了山下,那就是江湖一流的高手。何愁不成一方英豪。”
徐佳兒聽得呆住了,“這,他父親不會同意的。”
“但師兄再這樣夾在您和師父之間是不行的。另外,今年師兄已經十六了,尹師姐十九了。封山三年,他們難道不成親?您真的願意讓師兄娶了尹師姐?”
“他們做夢!這一輩子他們都别想!”徐佳兒想到這個就想吐血。
“但隻要師兄在山裡,這個親事是必成的。尹師姐如今出類拔萃,深受山長和諸位長老的喜愛。他們怎麼會因為您心裡的委屈,就取消這個婚事。倒不如讓師兄下山,一來,師兄可在山下曆練,揚名立萬,到時風光無兩,便是主峰上的弟子們和尹師姐也得望塵莫及;二來,封山三年,師姐總不能等到二十二都不嫁人。師父他們便是再生氣,這親事他們也會想着辦法取消的。”
徐佳兒越聽越覺得有道理,“你說的對……正是如此……可如今已經開始封山,沒有令牌出不去啊。”
崔玲想了想,“這事兒不能讓師父知道,不然師父肯定不會放師兄下山的……不如,我們想辦法取了師父的信物,拿着信物下山即可。”
徐佳兒想了想,突然再次拉住了崔玲的手,“玲兒,你行事妥帖,思慮周全。别人我都信不過,唯有你。待拿到信物之後,你跟安兒一起下山去。”
崔玲故作驚訝,“我?我武功不行啊。”
徐佳兒腦中已經有了主張,“尹玉衡那個兒媳我是定然不會要的。我喜歡你,你若心裡有安兒,待三年之後,你們回來,我便是拼了一死,也要讓你們二人結為夫妻。這三年,我便将安兒托付給你。”
崔玲滿面通紅,“師母,你,你說什麼呢?”
徐佳兒心裡終于暢快了些,“我就知道你心裡是喜歡安兒的。要不然,也不會對他事事上心。”
“師母!”崔玲羞澀轉過身去。
徐佳兒終于露出了些許笑意。
“就這樣定了。你去找來安兒。我來親自跟他說。”
崔玲卻搖頭,“他這會兒心情不好。我就怕您當面跟他說,他反而犯了執拗不肯答應。不如我一會兒去勸勸他。他要是答應了,我便問他要不要過來見您。若是他尚未轉過彎來,您就寫一封信給我,他看了也能知道這個是您的意思。”
徐佳兒想了想,提筆寫了一封信給黎安,勸他下山,在山下好好曆練,揚名立萬。同時,囑咐他事事聽崔玲的勸誡。好好對待崔玲。
“可師父那邊怎麼辦?這個節骨眼上,師父不會輕易把信物給我的。”崔玲收好了信,發愁地看着徐佳兒。
徐佳兒想了想,“我這幾年總是睡不好,這邊有不少安眠的藥粉。我給你一瓶靜神散,無色無味,對人也無害。一會兒你炖點藥膳,将靜神散加入其中,我親自給他送去。然後明天一早,你倆就拿着信物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