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顯然是來自南疆的手筆。镂金紋飾詭谲繁複,鑲以豔麗寶石,刀身略一出鞘,便閃出清幽幽的冷光,是把難得的好刀。
葉傾顔拿起兩把外形相似的刀糾結了半晌,又被老闆的花言巧語砸得暈頭轉向,她隻得轉身問:“趙少俠,這兩把刀哪個更好?”
趙羽道:“相差無幾。”
葉傾顔又問:“那與你的比呢?哪把更好?'
“我的。”
聽了這話,葉傾顔隻得難為情地離開攤子,垂着眼結結巴巴地說:“那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趙羽頓了頓,往後退了半步,與葉傾顔拉開距離,低斂的眉眼看不出波瀾:“足夠了。”
“不成!我赢的錢你須得聽我的!”
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葉傾顔的注意力瞬刻轉移,趙羽盯着她活潑的背影有些出神。
“嘿!别發呆了,快過來。”
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顯得節制有禮,既不猴急,亦不疏遠。
送他以玉,他定歡喜!她這樣想着,雙手緩緩撫上那塊玉佩,那玉佩通靈剔透,觸手生溫,潔白溫潤,好看得很。
趙羽跟了過去,見那玉佩于她指尖摩挲幾轉,上好的白玉如油脂般溫潤,捏在她指間竟分不出哪個更白,哪個更透。
“你喜歡這個?”
“你覺得好看麼?”
“好看。”
“老闆,我要這個!”
老闆面露難色,語氣中透着無奈之意:“抱歉啊公子,我這玉佩不單獨賣的!”
葉傾顔頓心生疑:“此話怎講?”
“此玉為和田玉,和田玉對牌通常是成對出現,合在一起有能産生新的寓意,象征着成雙成對、和和美美。要不,公子你再看看别的?”老闆解釋道。
放眼望去,隻有這塊溫潤軟玉最入她眼,況且,趙羽也承認了它好看,葉傾顔不想就此作罷,耐着性子問:“一塊不賣,我若買一對呢?”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
“還有何講究?”
“一般來買的,都是夫妻、戀人,我瞧您二位公子......”
葉傾顔真是欲哭無淚,她此刻才了解到錢在手裡無處花是怎樣一種感受。她思索片刻,靈光一閃道:“哦,這樣的,我來替我夫人買玉佩,這位兄台呢是幫我參考的,并非送他,對吧趙兄?”話畢,那不安分的手臂再次勾上趙羽的脖子,給外人刻意營造一種兄弟情深的感覺。
趙羽今日已經數不清被她這麼輕薄了多少次,漸漸下來也習慣了,便不再像當初一樣局促不安。索性給了她一個台階下,聲音飄飄道:“嗯,替他夫人選。”
老闆這下才笑逐顔開:“害,早說嘛,我瞧二位公子相貌外型氣質如此登對,還以為二位有什麼斷袖之癖!慚愧慚愧,是我多慮了!我這就把玉給您裝起來,希望你能和夫人百年好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天邊暈了紅,悠悠地飄着幾朵浮雲,倒像是個含羞帶怯的少女。二人的半邊眉眼都浸在餘晖的暖光裡,也不作聲,面上依稀可辨的紅也不知是否歸咎于那落日。隻見幾縷光透過雲層打在地上,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近,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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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安府的路上,葉傾顔狀不經意拿出其中一塊玉佩遞給他:“諾,給你的。”
趙羽被她的舉動搞的着實一驚,平緩而富有磁性的聲線帶着一絲疑惑,語調微微上揚道:“給我的?”
“我自來不占人便宜,你若不接受銀票,那我隻好将這個贈予你。”葉傾顔吐字緩緩,言之鑿鑿。
趙羽輕笑,像一抹淡淡的霞光從他嘴角上飄了過去。他好歹也是個千歲爺,玉佩對他來說盡然數見不鮮。但若是她送的玉,那便不一樣了,具體哪裡不一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他微微颔首,清冷的聲音揉進了些許溫柔,道了一句:“多謝。”
她确信她沒聽錯,這種溫柔的語氣竟出自趙羽之口。雖聲音低微,但她确實聽見了。唇角勾勒出一抹轉瞬即逝的笑:“不必謝我,這是你應得的。我們快些回去吧!”
“嗯。”
佳人贈玉,吾心歡喜。白玉無暇,溫熱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