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之際,楚天佑趙羽四人悉數趕回了安府。四人把今日所得的新情報徐徐道來,細枝末節的線索,串聯到一起,經順藤摸瓜,真相仿佛漸漸水落石出。
丁五味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說,湯家少爺收買了小雲,又派别人來冒充安家少爺,導了這麼一出大戲,竟然僅僅為了圖财?有這腦子,經個商做個買賣什麼的,不也綽綽有餘麼?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楚天佑執扇之手驟然握緊,輕敲于掌心甚歎惋惜:“這湯家少爺,上頭一臉笑,腳下使絆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啊!”
“公子,今天是第三日,期限已到,我們……”
“現下我們,将計就計!”楚天佑說的輕描淡寫,卻又意味深長。
“天佑哥這話是何用意?”
楚天佑唇邊含笑,不驕不躁道:“實話實說。一會兒我們就把石頭交給安少爺,他們就會知道此計行不通,定會心慌意亂,采取下一步行動。往往這個時候,就會露出極大的破綻。到時候我們再結合我們手中的證據,扳倒他們,撥雲見日,不是容易得多?”
衆人神色微頓,片刻後均露出了然之色。
正廳内,丁五味将磁石交于安旭謙之手:“少爺,就是這個東西,搞得安府上上下下雞犬不甯!”說着輕搖着羽毛扇,用眼角餘光偷窺着安旭謙的反應。
安旭謙顯然不明所以,眉眼間一團疑雲:“這是何物?”
丁五味跨步上前,現學現賣起來:“這個呢,是磁石,有錄音的功能,少爺您握一下,它就能将聲音放出來,再握一下呢,聲音就收起來啦!”
幾乎是從牙縫硬生生擠出來的幾個字,安旭謙眸色一沉,疾首蹙額道:“可惡,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安少爺,我們的任務已然完成,您看?”丁五味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這看病,是要出診金的啊,堂堂宮廷禦師,且不說沒坐地起價,何況他不止替人看了病,還替人捉了鬼呢!兩份差事,求一份的酬勞,實在是太過于合情合理。
楚天佑迅步上前攬過丁五味的肩膀:“哎,此言差矣,我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這小姐的心疾還沒完全治愈呢,所以我等還是再叨擾些時日,等小姐痊愈了,再走也不遲啊,對吧五味?”話畢又别有深意地睨了五味一眼,言語别有所指,卻不明說。
丁五味這下子才按下不提,差點為了圖一時之快而誤了大事!便連忙附會:“啊,是呀是呀,安小姐的疾病尚未治愈,醫者父母心,我實在放心不下,放心不下啊!”
安旭謙神色凝重地強撐笑言:“那勞煩諸位再住些時日了,有何要求盡管開口便是,安某在此先謝過諸位了!”
是夜,酒館外的夜燈映射下兩人的竊竊私語:
“湯少爺,你說過的,你要的東西我幫你拿便是,你為何要恐吓她?”安旭謙言辭憤慨,铿锵有力,直教對面的男子為之更加大發雷霆。
湯家悅盡力把聲音放小:“住口,别忘了,你是為我辦事的,吩咐你的隻管做就好,其餘的,你最好不要多問!”
“那我要是不做了呢?”
湯家悅把過安旭謙的頭,貼近了他的耳朵,又徐又沉的聲音宛若軟劍一般直直紮在安旭謙的耳膜上:“你知道後果的。”
安旭謙聞之噤聲,隻是那兩隻炯炯的眸子,不由分說地死死瞪着對面那個男子。男子不以為然,那看似輕浮下滲着的陰毒,也着實不會将一個戲子放在眼裡,冷笑一聲,即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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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安旭謙向往常一樣去妹妹的房間,二人一起吟詩作畫,飲茶對弈,知情者眼裡,俨然一對羨煞旁人的兄妹。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說他們是一對濃情蜜意的小情侶也不為過。
安旭謙淺啜一口茶,放下茶盞緩緩道:“小冉,父親在世可留下了遺囑?”
“是啊,留了一大筆錢,說是要你我二人一起在紙上簽字畫押才作數的,現在遺囑還在錢莊保管,怎麼了哥?”安旭冉垂眸勾撇抹搓着紙上的槐花,顯得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錢财于她不過身外之物,哥哥在自己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重振家業,需要一筆啟動資金,所以說,我們早日簽了它可好?”懇切的語氣真叫人不好拂了他一片苦心。
“好,擇日不如撞日,哥哥需要那就簽吧,我們現在就去!”女孩說着牽起哥哥的手,另一手持着油紙傘,二人一同前去了正廳内。
須臾間,小厮從錢莊拿回了那張遺囑,備好了筆墨。安旭謙持筆,利利落落在紙上簽下了三個大字,隻不過……在他提筆的那一瞬間,對面的女子呼吸驟然急促,臉上的笑顔一掃而空!
我哥吃飯用的是左手,可寫字,卻用的右手啊!莫非,他不是我哥……
時間緩緩流過,她遷思回慮着,最終得一法子。
安旭冉突然暈倒在桌面上,用手一下一下按揉着太陽穴,弱弱道:“今日疾病發作實在不便,改明個找個好日子再說吧。”言畢便經丫鬟攙扶一步一步挪回了房間。
隻剩小雲和安旭謙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夜晚,丁五味按例去給安家小姐送安神補氣的湯藥,不過今日,沒有人給他開門了。他不由得心生疑窦:“這麼晚,不在房裡還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