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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之:“懂了。”
寒煙拍了拍手中的糕點殘渣,再拾一顆青梅時餘光瞥見那人苦大仇深之臉惹得他撲哧一笑:“幹嘛擺出這副喪氣臉,我這不還沒死呢麼?”
“......”
“對了,明個上街要帶的東西都備齊了吧?”
“回主上,前些日子便準備好了,就等着明天呢。”
“今年我不同你們一起去了,你看着他們點兒,别行事不周叫人拾去了話柄,丢了我唯煙閣的顔面。”
“主上,您這是...”
“不必擔心,我有分寸。”
“那主上,萬事...小心...”
綏之比寒煙矮了半個頭,寒煙垂眸彈了下他的腦門兒,便作勢離開,轉瞬翻飛鵝黃裙袂直直撞進了他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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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國慶佳節
滿城不夜,萬燈如晝
少主複位,舉國皆歡,遂定當日為國慶,對于楚國人民來說,可謂不亞于上元的一大盛況。臨安雖不比京都繁華,不過官商庶民,娼門酒肆,家家戶戶上花燈、燃煙火,也極見喜慶。飛檐畫棟,曲檻回廊,朱戶鎏金,紗窗染翠......處處秾麗纖巧,雅潔精緻。相較于皇宮的宏大氣派、雄渾肅穆,這裡才是叫人沉醉流連的銷金窟、英雄冢。
臨安的夜市素來熱鬧,加之今日亦是國慶,國慶無宵禁,通衢委巷皆是結伴而來的男女老少,行人如織,熙熙攘攘;勾欄瓦肆裡皮影戲、傀儡戲、各大雜耍戲班齊齊開場,人聲鼎沸;星布珠懸,皎如白日,喧阗達旦,沉寂了十幾年的城終是有了前朝繁華的影子。
楚天佑和白珊珊來到酒樓,隻點一壺上好的武陽茶,也不飲,隻坐在二樓透過窗外看着底下遊玩的人群。
看了許久二人也未言語。夜色初至,仿佛一張青灰色紗網從天而降,籠罩着整個城域。玉盤東升,皎皎月光傾灑而下,遍地清霜。涼風習習,恰到好處的驅散着盛夏的暑氣,幽幽花香,悄然彌散在空氣裡,一呼一吸之間,似有幾分甜蜜的味道。夏蟲鳴音,高低錯落,此起彼伏,奏響夏夜的樂章。茶水漸冷,從這裡能看見華燈初上,燈火輝映,點綴整個長街,淡黃的光暈勾勒下倒有一番獨特的輪廓與神韻。天幕中繁花絢爛,水面上流光盈盈,煙花流星在凝墨一樣的夜色裡炸開一片流光溢彩。
自八歲王城覆滅以來,楚天佑在無相谷一住十餘載,日日青瓦素檐,還沒見過這麼鋪張的夜色。
“天佑吾楚,再得以見此盛況。”
楚天佑悠悠長歎一聲,難掩心中歡喜。換作平時白珊珊定是随聲附和幾句,今夜她不知怎的,打出門起就神色凝重,直到現在,茶也沒喝一口,話也沒說一句。
“珊珊,怎麼了?”
沒有反應。
楚天佑于她眼前“嘩”地一聲攤開扇面,才得扇面上那句熱氣吐息:“怎麼了,天佑哥?”
“沒事,看你不太開心,可是這茶不合口味?”
“額...啊?沒,沒有...”
楚天佑傳喚道:“小二哥,再加紅棗薄荷鹽...”
話還沒說完就被白珊珊打斷了:“不必了!小二哥,來一壺上好的女兒紅!”
“得嘞客官!”
楚天佑輕輕皺了皺眉,帶着說不出的不解:“珊珊,你...”
白珊珊淺笑:“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喝茶怎麼行,還得喝酒才能助助興!”
楚天佑看她笑,遂笑道:“既是你有此等雅興,那我楚某人,今日便舍命配君子喽!”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酒便呈上來了,白珊珊提起酒壺先為楚天佑斟了一杯,然後緊着給自己倒了一杯。
面前的公子端得是個豐神俊秀,白珊珊就靜靜地以眼底的柔光臨摹着他的眉眼,捏着酒杯,像是在思考什麼。
楚天佑見這姑娘今日呆得可愛,心生萌動開始調笑起了她:“又在想什麼,是給我的祝酒詞嗎?”
白珊珊唇角微勾:“那就——”
“一杯風華無雙,願君千歲長健!”
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楚天佑回酒跟着喝完一杯。白珊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二杯意氣風發,願君得償所求!”
第三杯:
“三杯河清海晏,願君江山一統!”
楚天佑略帶失落地哼道:“這就完了?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歲歲長相見那種......”
白珊珊持杯的手略一頓,繼而笑道:“那個太久遠了,我怕見不到了。”
楚天佑沉默了一會,随即以寬大的袖袍遮掩下牽起白珊珊的手:“珊珊,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