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傍晚，頭頂的天色就越來越黑了。

陸雲臻擡頭，發現天空已經烏雲密布，天氣預報說今日有雷陣雨，不需幾分鐘，這場大雨就會落下來了。

隻要大雨一落，那些松軟的泥土被沖刷掉，陸灼自然會暴露出來。陸雲臻記得陸灼曾為了躲他，在泳池裡憋過氣，一憋就是十分鐘。

他相信他能等到這場雨，跑得過死神。

他松開了沈清明的脖子，看着遠處密密麻麻的坑，點了一根煙，忽然輕松地笑了。

他擡頭看看天色，知道陸雲臻在等什麼，但這場雨下來起碼又要五分鐘之後了。沈清明并不知道陸灼有那麼長的憋氣時間。

“别等于了，陸總，等雨落下來，令公子都已經涼透了。”

陸雲臻卻笑道，“我兒子要涼了的話，以後就隻能麻煩沈總親自給我生一個了。”

沈清明出了口惡氣，痛快多了，所以他的輕浮之言也沒激惱他，他将頭靠在車窗上，笑看着陸雲臻的緊張和不安。

陸雲臻看着他這樣子，覺得他邪惡得可愛，竟然更着迷了。

*

在雷雨來臨之前，援兵提前到了。

一條警犬忽然跑進農場裡，飛快地在各個坑頭嗅氣味，随後在一個坑旁停下來，用爪子挖土。

沈清明認得那條狗，是自家的退役警犬米奇，誰把它放出來的？

他望向狗的身後，看到了沈玉，是他把米奇帶來的。他又是怎麼知道沈清明在農場，準備埋陸灼的？

此時，馬路忽然給他跪下了。

“對不起，先生，是我說漏嘴，告訴少爺你在這兒的……我真該死！”

沈玉對别人都冷冷淡淡的充滿防備，卻唯獨和馬路走得近，願意和他說話。馬路也像個知心大哥哥一樣對沈玉有求必應，沈玉想和他學飛刀，他背着沈清明也偷偷教他了。

沈玉一直擔心沈清明報複陸灼，所以一直在和馬路套話，想要知道沈清明的行蹤。馬路這次對沈玉支支吾吾，沈玉便知道大事不妙了，再三逼問下才知道沈清明竟然準備活埋陸灼。

他知道這次自己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不管用了，陸灼把沈清明傷成這樣，沈清明必不可能再放過他了。所以就幹脆帶了自家的退役警犬過來，幫陸雲臻找陸灼。

沈清明剛順下去的一口氣又一下子上來堵住喉嚨，他差點沒憋死過去。

家賊難防！

陸雲臻看着從遠處走來的沈玉，隻覺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了。

陸灼能在雷雨之前得救了，陸雲臻松了口氣，拍着掌笑起來，“沈總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看來令公子與我兒情投意合，适合當我陸家的兒媳。”

他的手下很快很就根據米奇給的信号去挖那個坑，把陸灼成功挖了出來，他雖然因為憋氣太久成了霜打的茄子，奄奄一息，但還活着。

手下解開他身上的麻繩，陸灼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又恢複了一些精神，在手下的攙扶下走過來。

沈清明看了一眼陸灼，看了一眼站在遠處不敢過來領罰的沈玉，看了一下自家的那條忠犬，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馬路和洋洋得意的陸雲臻。他滿盤皆輸。

他心髒一陣一陣地絞痛，癱在椅子上，說不了話了。

*

回到家後，沈清明連晚飯都沒吃，就去房間裡休息了。

沈玉第一次主動來送熱茶。

沈清明連正眼都不想看他，“你不用費心讨好我了，我不會再找他麻煩了。我想通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豈是旁人能改變的了的。”

這穿書任務真是太難了。沈玉已是戀愛腦晚期，無可救藥，他要再執拗下去，恐怕自己還沒完成任務就得被活活氣死，倒不如随他心願，閑一段時光自己也可以快活潇灑，至于最後會不會因任務失敗而亡，他也考慮不了那麼多了。

沈玉把茶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受傷的腿，心頭忽然便有些愧疚，他想關心，也想道歉，但最終都沒說出口。

他沉默了半響，說，“我和陸灼是在孤兒院認識的，那時候我無父無母，他也無父無母。”

沈清明疑惑了，陸灼不是有個爹嗎，怎麼也去過孤兒院？

沈玉似乎看出沈清明的疑惑，便解釋，“陸灼他……他媽媽生下他以後就把他丢在孤兒院了，他到八歲時才被他爸爸找回去，在那之前，一直在孤兒院。”

沈清明突然來了聽八卦的興趣，放下手上的書，聽他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