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明起身，要去買粥，陸雲臻看着他不便的雙腿，又覺得自己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便道“算了，不勞煩沈總了，我讓我手下給我買回來就行，你陪我一起吃。”

他是病人，沈清明現在什麼都依他。

陸雲臻發短信給自己手下，手下很快就買來了粥，一份薏米山藥粥，一份海鮮粥，還有不少精緻可口的配菜，是給沈清明的。

吃到一半，陸雲臻便放下了粥，他捂了捂胃，強忍着難受，道，“其實我也不是很餓。”

沈清明也是喝了幾口粥就放下了，他的胃口向來不是很好。

眼看天色已黑了，沈清明要回去，陸雲臻卻又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

“今晚别回去了，陪我睡吧。”

這人都病成這樣了，還色心不改？

沈清明頓時怒從心生，“陸雲臻，你以為我是外賣服務啊？”

“你想哪兒去了？我隻是讓你陪我睡個覺，什麼都不做。這病房晚上鬧鬼，我害怕。”

陸雲臻那隻沒輸液的手手勁還很大，一下子就把沈清明拽到病床上了。

陸雲臻将自己的輸液針頭一拔，将被子一蓋，雙手抱住沈清明。

沈清明縱容他的無理取鬧，謊話連篇，誰讓他是病人，病人有特權。

陸雲臻真的什麼都沒做，隻是拿他當一個人形抱枕，抱着取暖。

他是真的想抱他，這些天很想他，但他也記得石岐山給他的任務，所以卑劣地在真情裡摻了假意。

他摸着他的腿，道，“你的腿是怎麼受傷的？我想醫好他。”

“不記得了，出車禍後我就沒了之前的記憶。”沈清明說，“我去醫院找過檔案，但是醫生說十多年前的檔案已經遺失了，我的過去一片空白。”

陸雲臻不再問了，他不能再去揭他的傷疤。

他說，“忘記了也好，難過的事情不值得記住。”

他自己的過往也都是一些碎片，記得住一些片段，也忘記一些片段。而且他記住的都是痛苦的，他的人生裡好像也沒有過快樂。

他說，“人的記性太好，就會過得很辛苦。”

然後他不說話了，慢慢地睡着了，這兩天他受胃疼的折磨，一直沒好好睡覺，沈清明就像一顆定神丸，他抱着他馬上就入睡了。

沈清明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怕動一下就打攪了他好不容易來的睡眠。但他并未入睡，看着窗外的飄雪，思緒萬千。

*

林淑琴搬來學校宿舍半月有餘，一切風平浪靜，除了棘手的傷情報告外，其餘材料他都已經交給律師了。

她臉上的淤青已經消散，平日裡再不用厚厚的妝容掩蓋，可以大方地面對同事，一切的噩夢似乎都已經過去。

但這日傍晚，她剛從飯堂打來飯，吃完飯準備修改學生作業，一個戴眼鏡的面相斯文的中年男人闖進了宿舍。

林淑琴像受驚的鹿一樣，一下子站起來往後退去。

“莊偉，你想幹什麼？”

那男人紅着眼睛，盯着林淑琴，像盯着自己畢生宿敵。

“好啊，你果然藏在這兒，我之前找你們校長，你們校長還幫你隐瞞呢，你們聯合起來一起騙我！”

“我警告你，這是在學校，你不要亂來！”

林淑琴胡亂在桌上拿了一把美工刀，擋在胸前自衛。

“我聽說你跟一個小奸/夫偷情，小奸/夫每日都在你宿舍裡進進出出！你快點把他交出來！”

林淑琴知道他說的小奸/夫是沈玉。沈玉經常幫自己整理材料，聽自己訴苦，她也被他的純情熱情所打動過，但意識到師生關系如同天鑒，她便沒有逾矩。

“你在胡說什麼？那是我的學生！你不要亂冤枉人！”

“有人都把你倆偷/情的照片發給我了，你特麼到底要不要臉啊，老的小的你都不放過！你天生犯賤，欠抽！”

莊偉三兩步就撲上去，林淑琴尖叫一聲，握着的美工刀隻是在他手臂上不痛不癢地劃了一刀後，就被他奪走扔在了地上。

随後男人大力抽了她兩個耳光，她失重倒在地上，男人對着她的腹部猛踹，仍不解氣，便坐到她身上，對着她的臉狂揍。

“我讓你犯賤！我讓你偷人！我殺了你這個臭表子！”

女人絕望的慘叫聲驚動了其他宿舍裡的老師，他們都趕來查看情況，看到一屋子血肉亂濺，也不敢上去阻攔，隻能跑去叫人。

男人打累了，女人不叫了。他卻發現衣櫃打開的縫隙裡似乎藏着什麼東西。

沈玉藏在裡面，他用手機悄悄拍下了罪證。這是他和林淑琴商量很久以後才決定實施的辦法。

他将自己和林淑琴的合照發給了莊偉，告訴莊偉林淑琴所在的宿舍樓，莊偉必定會氣急敗壞，趕來教訓林淑琴。他便藏身于衣櫃中，用手機記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