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原本的計劃裡，沈玉拍攝一段以後就出來制止莊偉，但現在他卻一直等到林淑琴快咽氣了了，都沒有從衣櫃裡出來。

莊偉丢下血肉模糊的林淑琴，慢慢地走向衣櫃。

沈玉緊張地直冒冷汗，他屏住呼吸，緊握着手機，退無可退，他要是被莊偉發現，今日下場可想而知。

莊偉雙腳在衣櫃前站定，正準備打開櫃門，幾個學校的保安沖上來，就将他摁倒制服在地，随後拖出了宿舍。

沈玉這才從櫃子裡出來。

門口的圍觀群衆越來越多了，他們報警的報警，打120的打120，手忙腳亂。

沈玉冷眼看了一眼地上血淋淋的林淑琴，在衆人異樣的目光中，走出了宿舍。

*

林淑琴被送去了醫院，搶救了一整晚，沒有死，但是腸子完全被打爛了，隻能做造瘘手術，留下終生殘廢。

她聽從沈玉的建議，留下現場家暴證據。律師又來過兩趟，說離婚官司會很順利，莊偉會淨身出戶，還會面臨牢獄之災。

林淑琴便覺得一切都值得。

*

沈玉去看了林淑琴，帶了一束快枯萎了的百合花。

林淑琴躺在床上，渾身又青又腫，她身上挂着糞便袋，糞液還是漏出來，沾滿了病床和她的身體。

她還活着，眼珠子還在動，還能開口說話，但像死去很久，身上都是腐屍的味道。

她見到沈玉，混濁的眼珠子亮了一下。

她問他，“莊偉被抓進去了嗎？”

“沒有，他躲起來了。”沈玉說。

林淑琴情緒激動，但她的身體動不了，隻有瞪大着充滿血絲的眼睛，驚恐地四下裡張望。

“他會再次找到我的。”

沈玉安慰她，“不會的，我相信他暫時不敢了，警察會保護你。”

林淑琴焦切問道，“這次……我能離婚成功了嗎？”

“我把證據都交給律師了，這次你一定可以離婚成功的。”

一身殘疾，換得自由，她流下眼淚，道，“謝謝你，沈玉。”

沈玉一直居高臨下地站在病床前，眼看着她的痛苦與醜陋，他道，“可是老師再也無法變成正常人了，這個糞便袋子會伴随你終生，你會像蛆蟲一樣散發惡臭，人人避之不及。”

林淑琴吞咽下痛苦，強裝冷丁道，“我知道代價很大，但總比被他活活打死要好。”

沈玉卻冷笑，“老師這樣還不如死了呢。”

此話如利箭穿心，林淑琴擡起眼皮，努力看清這個少年。他發現沈玉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神情變得冷漠而殘忍。

“你……是什麼意思？”

“老師之前和我談心，講你以前在孤兒院的故事，你說你從第一任丈夫那裡逃離時就換了嚴重的狂躁症和抑郁症，所以才會一直拿孩子們出氣……那些沒人在乎的孩子，就那樣成了你的發洩工具，你毆打他們，淩辱他們……有一個小女孩，才六歲，她的身體那麼小，那麼輕，腹腔都被你打爛了，跟你一樣，她也挂了糞便袋子，袋子裡的糞便灑出來，你還強迫讓她吃下去……”

沈玉平靜地說着這段話，像是在說别人的故事。

“你跟我說你現在後悔了，所以這些年一直在好好地對待學生，對他們好一些以贖自己的罪，可是老師，殺了人後就算再自殺賠罪，也沒有人會原諒你。”

他的聲音越來越冰冷刺骨。

“因為你這種肮髒的賤命抵不上他們純潔的靈魂。”

“你……你到底是誰？”林淑琴驚恐地瞪大眼睛，想看清他，但怎麼也看不清，餘晖落下，病房的光線漸漸暗下去。沈玉站在暗影裡，像索命的無常。

“我啊，是那些孩子中的其中一個。”

那些小孩早就都死了，死在火裡了。林淑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不是活人，他是亡魂，歸來索命的亡魂。

林淑琴掙紮驚叫起來，但她身體太痛了，劇烈的振顫下糞便袋子滑落，大便灑得到處都是。人如畜生般毫無尊嚴。

沈玉看着她的掙紮與狼狽，含淚笑着，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掙紮累了，女人如認命般安靜了，癡癡呆呆地盯着天花闆，流着眼淚。

沈玉忽然低下頭，在林淑琴額頭上吻了一下，獻上最後的慈悲。

他說，“老師，你去死吧。”

然後他拿出手機，拍下他親吻林淑琴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