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含沙射影,桓氏在得到兒子去世的消息後第一時間擡舉了柳阿五,從通房到正妻就是為了七日後為兒子陪葬,這事做得實在蠻橫霸道。
謝氏為了兒子失去理智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桓伯承畢竟是侯爺,他考慮的不僅僅是一個沒了的兒子,他還有桓氏的未來、陛下的眼光、侯府上下的前程以及他自己的官位和前程,給世人落得這樣的話柄,實在遭人唾棄被人诟病。
若是再有言官因此作梗,拿住不放,豈不是平白為桓氏落下抹不去的污點。
看着桓伯承明暗轉變的臉色,阿五悄悄松了一口氣。
目光一轉,身旁的男人正一瞬不錯地盯着她,眼神中似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阿五垂眸不想看他。
“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可是桓氏不能如此對待兒媳。”桓伯承一臉不耐地轉頭看向謝氏,“此事就此作罷。”
不容反駁一錘定音。
謝氏自然也聽懂了阿五的話中有話,也明白桓伯承所思所慮,可是她仍放不下心愛的兒子,更不能允許這樣的女子活在世上讓她厭煩。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謝氏冷笑,“侯爺的所思我自是明白,正因為桓氏如今如履薄冰,家中還有衆多子女晚輩,這才更要考慮周全。”
謝氏的目光變得陰狠起來,“讓她給我兒陪葬都是便宜了她,既如此,也不必藏着了,賴嬷嬷,你來說。”
謝氏一聲命令賴嬷嬷趕緊上前跪在桓伯承面前,指着柳阿五道:“柳阿五性子放浪,勾搭府中郎君,是老奴親眼所見。”
說完擡頭看了一眼桓晏,繼續道:“那日老奴去尋阿五剛好看到阿五和……和二公子摟摟抱抱,不止老奴一人看到,小翠也看到了。”
小翠是靜怡堂的丫鬟,自然她們說什麼便是什麼。
冷風拂面,冷雨如梭,醞釀了許久的風雨還是來了。
這一刻阿五突然明白了,一直都覺得心裡不安,覺得謝氏恨自己更恨桓晏,怎麼能如此平平靜靜地讓她們二人掌管府中内外事務,她猜到了謝氏會讓她陪葬,卻沒想到原來她是想一石二鳥,要将她物盡其用。
叔嫂苟且,這樣的事傳揚出去不但毀壞桓氏的臉面更會影響整個侯府的未來和兒女子孫的前程,這才是必得扼殺的大事。
“這不可能,阿五不是這種人。”四郎桓明之意外站出來為阿五辯駁,引得衆人詫異的目光,“父親……”
“沒想到四哥竟如此了解這個丫頭。”五郎桓安打斷了他的話,笑得不懷好意,“怕不是也同她……”
咻的一聲響,緊跟着便是桓安的一聲慘叫半邊臉瞬時腫了起來。
“啊,疼,誰,是誰。”
“住嘴。”謝氏敲着拐杖看向桓伯承,“孰重孰輕請侯爺定奪吧。”
這種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至于桓晏,謝氏深知桓伯承不會把他怎樣,可是利用這個賤婢能讓他失去在侯府的威信,也算是這賤婢死得其所。
“侯爺,奴婢沒有。”柳阿五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吓到了,腦子裡懵懵的理不清楚,怪就怪自己太傻沒有想到謝氏的手段如此惡毒。
這一刻除了為自己辯白求饒再想不出其他能做的了。
桓伯承臉色鐵青,皺着眉頭看向桓晏,“你如何說。”
桓晏看向謝氏,輕輕笑了一下,走過去彎着腰攙扶起柳阿五,在她驚懼的眼神中道:“嫂嫂快起,如今懷了身孕,切莫氣壞身子。”
懷孕?
阿五怔愣,衆人更是驚懼、詫異、懷疑,一雙雙眼睛直直看向柳阿五的肚子。
“父親。”桓晏行禮,“此事嫂嫂告知我,為了大哥我便隻能忍住不說,可是沒想到竟被這刁蠻老奴陷害污蔑。”
他看向謝氏,“夫人竟連嫂嫂已有身孕都不知嗎,那可是大哥的骨肉啊,她……”
桓晏的眼神看向柳阿五,咬牙在她耳邊加重語氣,“不會沒跟您說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莫說其他人,就連柳阿五自己都覺得頭皮發麻,呆住了。
懷孕,她怎麼可能懷孕呢,更不可能是大公子的孩子,桓晏他究竟想幹什麼。
桓晏看着阿五的反應,輕聲安慰:“嫂嫂莫怕,事到如今就都說了吧。”
這時阿五身後那名被派到翠竹軒伺候的小丫頭碎步上前跪在了桓伯承和謝氏面前,“回禀侯爺夫人,奴婢碧玉是近身侍奉少夫人的,少夫人确有身孕,但因體弱操勞一直都在喝保胎的藥,這是藥方可請大夫一觀便知。”
碧玉呈上藥方跪得端端正正,言之鑿鑿不由得人不信。
柳阿五渾身直冒冷汗,府内的府醫都是謝氏的人,她哪裡來的藥方,且謝氏定然不信,若是叫府醫來診脈,這謊話圓不住她豈不是會死得更慘。
“來人,去請府醫。”
果然,謝氏發号施令小厮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