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吉沿着城中的“頌河”一路前行,雙腳倒騰得飛快。
沒多久,果然在河岸邊上找到了一艘挂着燈籠,别着花朵的小舟。他急不可耐地跳了上去,掀開船簾。
船簾剛落下,一柄長劍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臭小子,你還真敢來。”
“我不來怕見不着你了。”
裴姜熙直勾勾地看着他地眼睛。
“李師兄和崔師兄……”
“你背叛我。”
“我沒有。”陳長吉辯解道:“我都查清楚了,都是我大哥讓他們做的。”
裴姜熙本來也沒覺得陳長吉會背叛自己,她把長劍收了起來。
“大哥要和仇家和親,他不知道我們是朋友。”陳長吉咽了口唾沫。
兩人盤膝而坐。
裴姜熙斟了一杯茶,從桌面上推給陳長吉。“他們沒有為難你嗎?”
陳長吉不知想到了什麼,刷的一下臉紅了,磕磕巴巴地說:“我可是陳家的兒子,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
“你怎麼樣,現在全天下都說你是魔頭,都要追殺你。”他紅着耳朵搶先一步追問道。
“馬馬虎虎吧。”裴姜熙張開雙臂,向陳長吉展示衣裳上被劍劃破的位置。
“我有沒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我需要幫老闆娘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裴姜熙徐徐說:“但是她不便有所牽扯。”
陳長吉将茶一飲而盡,下定了決心似的。“你說吧。”
“我需要很多的錢,還有很多的酒樓、客棧。”
兩岸的燈火影影綽綽地倒映在河道之中。天空中幾個黑影落到水面,蕩漾起層層水波。岸邊的小船也颠簸、晃蕩起來。
岸邊茶樓的屋頂上,一個白衣飄飄的女俠持劍而立。她朱唇輕啟,聲音震人心魄:“妖女,膽敢在文曲城招搖過市。今日你插翅難飛,還不乖乖就擒!”
*
女俠的聲音在四周回蕩,激起了層層水波。小舟僅僅靠着一根麻繩固定在岸邊,在波浪的帶動下來來去去地飄蕩着,看起來孤零零的。
過了好以後,才終于有一隻手從船艙中伸出,撩開了藍色的布簾。從船艙裡走出來的,是陳長吉。他一臉惶然,手腳并用地從船上回到了河岸。
陳長吉拍了拍袖口和褲腿,又左右看了看:水面上站了八個劍士,岸邊站了六位劍士,還有兩位站在茶樓的屋頂之上。
統共一十六位劍士,将小船和陳長吉圍在了正中心。
小船剛剛還飄搖無依,不知為何現在卻穩定了不少。任憑水波震動也不怎麼晃蕩了。陳長吉回頭瞥了一眼小舟,跺了跺腳,踩着石頭階梯便要往上走。
“不好!”眼尖的劍士一眼就發現了端倪。
凡是陳長吉踩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個腳印,他的鞋子已經濕透了!那人驚呼:“船在下沉!妖女已經水遁逃走了!”
幾道劍風瞬發而至,小船頃刻間化作齑粉。
裴姜熙果然已經不在其中了。一個稍顯魁梧的劍士攔下了陳長吉,他面色鐵青,诘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替妖女争取時間?”
“伯玉,不得無禮!”白衣女俠急忙從屋頂落了下來,一把将劍士拉到了身後。
“陳公子,小女子逸劍山‘劍骨’韓藝祉,這位是我的孽徒。”她十分客氣地說:“他初出茅廬,不谙世事,還請您見諒。”
另一人也從房頂落到了幾人身旁,他一臉谄媚地與陳長吉打了招呼,又一巴掌拍到王伯玉的後腦勺,呵斥道:
“王伯玉,這位可是文曲城陳公子,就是我也要禮讓三分。還不趕緊道歉。”
韓藝祉按着王伯玉的頭,生生地讓他鞠了一躬。
陳長吉本來對這些虛禮是無所謂的,但是幾人把氣氛都擡到這了,他還是要擺出一些姿态。他揶揄道:“李潛少爺,小生還以為你不認識我了。”
“不敢,不敢。”看着面上有怨氣的陳長吉,李潛逢迎地說道。“陳公子對我們劍莊多有照拂,怎麼能忘了。适才在樓上,實在太遠了沒能看清。”
陳長吉癟了癟嘴,頭也不回,指着身後空無一物的水面,問:“這個怎麼辦?”
“我這就讓人去辦,賠一艘給陳少爺。”李潛笑嘻嘻地問道:“陳少爺今天怎麼有雅興自己一個人到這河中來飲酒?”
“我這艘船是漏水的,”陳長吉睖了一眼李潛,說:“買的時候注意喽,别又拿一艘漏底的來。”
“那是自然。”李潛堆笑着回答道。
送走了陳長吉,滄海劍莊的衆位劍士又聚集到了李潛的身邊:“三少爺,現在怎麼辦?”
李潛面色陰沉,他恨恨地問道:“裴姜熙在這的情況可否屬實?”
“千真萬确。”
“這個王八蛋,背着大公子和魔教打交道。”李潛看着陳長吉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早晚有一天,我要削削他的氣焰。”
“那我們還追嗎?”
“追!”李潛激憤地說,“四人一組,往四個方向搜索,我諒她也跑不了多遠。找到了人,煙火為号。”看了一眼韓藝祉,他命令道:“你們師徒兩個跟我來,往東郊竹林去。”
“是!”衆人畢恭畢敬地答應道。隻有王伯玉心中郁結,悶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