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旁邊大船上又跳下兩三黑衣人,領頭那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饒是夜裡,臉上那道肉蟲般的刀疤也依稀可見。
“動作都麻利些!潮水漲上來就走不成了,敢誤了主上的事,小心你們的腦袋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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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聲武氣的呵斥混着江水拍打聲傳來,望見這人的瞬間,小魚登時了明白前因後果。
然後就悔不當初,恨不得穿越回昨天把送信的自己痛毆一頓!
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貴如雲陽宮三公子,竟會被人大庭廣衆之下暗害迷暈、偷梁換柱?
造成這幕的黑手,竟然就是茶鋪裡的那幫人,他們的頭頭,那個穿着暗金色衣服的男人,果然不是什麼善茬,不知道勾結星若做了什麼,處心積慮布下這場彌天大謊。
而她陰差陽錯地,竟成了星若和那個男人的幫兇,以至于三公子毫無防備地被害,若他真有個差池,那她就是憑白害了一條性命。
小魚想到這,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先前那些因美色生出的遐思被寒風吹得七零八落,滿心愧疚的她腦子裡隻盤旋着一個念頭:
事到如今,不管這些人什麼來頭,哪怕是以卵擊石,她也得拼盡全力把人救回來。
如此下定決心,她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那邊的動靜,眼見那行人都上了貨船,準備關閉艙門啟航,她深吸口氣,如一尾遊魚鑽入江中,不引人注目地緊跟在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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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追上去,小魚也不是真的全憑意氣。
以她自小在碼頭上混大的眼力,剛照面就摸清了這艘船的大緻情況。
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這夥綁匪選擇的這艘船外表就是再普通不過的貨船樣子,漆面斑駁蓬帆泛黃,船齡至少在十年以上,而且此時是逆流向北而行,航行速度慢上加慢,她很輕易就跟在後面。
而那頭,黑衣人把人帶進船艙後就沒再出來過,隻有寥寥幾個粗衣麻布的船工跑出來,手忙腳亂地收錨揚帆,他們忙着離開,連側面輔助固定的繩索都沒收上去。
緊緊跟了一個時辰,眼見甲闆上再無他人走動,周圍隻剩一片無邊無際的阗黑江水。
小魚深吸口氣,用盡最後的力氣,加速遊到貨船尾部,借助垂落的繩索驚險爬到甲闆上,渾身濕淋淋的趴在那,喘氣都不敢大聲。
江風卷着濕冷水汽掠過桅杆,直到巡邏的腳步聲消失遠去,她貓腰滾進陰影處,借着船尾堆積的爛漁網遮擋,脫下衣裳擰幹。
此時,快要脫力的身體也緩和些許,休息片刻,憑借對這類貨船結構的熟悉,她悄悄摸到甲闆下層。
貨船尾部下面正好是廚房,沒人會深夜呆在這裡,小魚貼着艙壁緩緩挪動,足尖勾開半掩的雜物間木門,老舊門軸發出的吱呀聲驚得她霎時僵住。
幸好确實四下無人,她終于閃身鑽進黑漆漆的雜物間,一股久未收拾的黴味迎面而來,角落裡堆着米面饅頭,以及幹癟的魚幹和土豆等,邊上還有幾件破破爛爛的船工麻衣。
好吧,不管質量如何,吃的穿的算是都有了。
小魚換下濕衣服,啃了一個饅頭、兩口魚幹權作補充,拖來旁邊草席墊在身下,勉強歇息了一兩個時辰。
在外頭第一聲響動傳來的刹那,她驟然睜眼,噌地坐起身,眯眼瞧向小窗裡透進的微光。
——到第二日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