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穗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答應了陳紀淮。
等她徹底反應過來時,她面前甚至已經上了碗八寶甜飯。陳紀淮給她點的。
燒烤店的外桌是圓形的木闆桌,一小桌能坐六個人。此時對面坐着李江和高山,宋穗歲和另外兩個姑娘坐在一起,其中一個是那天在清潔區攔着陳紀淮的小學妹。
小學妹叫張蕊心,她一直崇拜地看着另一個叫郭清越的齊耳短發姑娘。
宋穗歲一邊埋頭吃八寶甜飯,一邊聽他們聊天。
原來,那天小學妹遞給陳紀淮的是一份感謝信。
上周末,張蕊心和朋友來文創街玩,晚上分别後,她途徑巷子,三個喝得半醉的混混突然攔路耍混,隔着幾米的距離沖她口嗨。
張蕊心害怕極了,這時,穿着燒烤店圍布的高山沖了過來。
高山去後門倒廚餘垃圾正巧碰到這一幕。他高喊一聲想要讓那群人自己走掉,但他們口裡還是不幹不淨,甚至态度更加嚣張地準備動手動腳。
高山被激得一時着急,他掂拖把就朝那三人甩過去。接下來的場面變得混亂,幾個人纏鬥在一起。還是後跟出來的陳紀淮和莊哥攔住他們,事情才沒有變得更糟糕。
莊哥是燒烤店的老闆,在這群人裡算得上夠資格說話的。他的意思是,讓高山給這三個人道歉,這三個人再給小姑娘道歉就完事了。但這三個混混倒打一耙,反咬一口,把責任都推給高山,還對張蕊心說了難聽的話,并賊喊抓賊地擋在燒烤店門口鬧事。
場面僵持不下時,站在一邊的郭清越舉着手機站出來,她說她全程錄了視頻,如果再鬧下去就報警。
見那三人還要鬧下去,郭清越現場背了段法條,告訴那三人他們現在有“聚衆鬧事”和“侮辱”的嫌疑,再鬧下去要想清楚後果。
郭清越爸爸是律師,她耳濡目染地也學了些法律條文。背法律時,口條清楚,态度強硬,硬生生把那三個人酒吓醒一半,最後擰着頭皮和張蕊心、高山道歉後,事情才不了了之。
“當時多虧高山哥和清越學姐!”張蕊心又再次道謝,她現在還心有餘悸,要是那天高山沒有出頭,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她說完這話,又瞪了眼李江,顯然是知道李江找陳紀淮麻煩的事了。了解清楚前因後果,李江自知誤會,心虛地摸摸鼻子,尋思着要找個機會和陳紀淮道歉。
“我也要謝謝清越。”高山接着話茬,“要不是清越,後面這事也收不了尾。你還替我在莊哥面前說話,真的要謝謝你。”
“……你可别再謝了。”郭清越一想到高山最近為了感謝她忙前忙後,她就一言難盡。高山這人,人是好人,就是有點太實誠了。
“其實,我當時也沒反應過來,還是陳紀淮提醒我拿手機錄像的。”郭清越笑笑,她指指那邊忙碌的陳紀淮,“這事要謝也得把他帶上。”
“謝他是謝他。可法律條文實打實是你自己背出來的。”高山說。
郭清越聳肩,“行吧。你想謝就謝,但别再給我送東西,尤其是糖葫蘆!那東西我不愛吃。”
糖葫蘆三個字她說得怨念,一想起來就牙酸。
高山接話接的飛快,“那你喜歡吃啥?我給你送。”
郭清越無奈,“你快打住吧。你這樣搞得大家都以為我要戀愛了。”
她說得大方,反而高山被這話弄得一噎,連話都講不利索。高山結巴的樣子又引得大家一陣笑意。
說到興起,他們舉杯幹杯。
郭清越和張蕊心都舉得是奶茶,宋穗歲就捧着那瓶草莓牛奶和大家撞杯。
原來,小學妹真不是去告白的。
她心裡想着,目光追着陳紀淮的身影看過去。
陳紀淮穿着那件黑紅圍布穿梭在燒烤店内外,随着落日西斜,店裡的生意變得繁忙,但這片嘈雜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陳紀淮。
他走路依舊穩重,不急不躁地上菜、低頭詢問客人,這些事情像他做題一樣做得很流暢,也很認真,很容易讓人一眼陷進去。
宋穗歲在陳紀淮又一次垂眼記菜單時,她悄悄地舉高手機,對着陳紀淮拍了張照。
“咔嚓”一聲,吸引了郭清越他們的注意。
高山忍不住話,他問,“是在拍阿己嗎?”
他剛說出口,就被郭清越一個胳膊肘撞回去。郭清越給宋穗歲不用在意的笑,随意找個話題,又把大家的注意引了過去。
宋穗歲耳朵尖發紅,不自在地捏捏牛奶瓶。适逢周桐的來電救了她,她對着大家指指手機,然後走到一旁去接電話。
“歲寶,回來了不?”周桐氣喘籲籲,一聽就是剛運動完。
她沒問宋穗歲去了哪裡,隻是簡單地問她回不回來,這讓宋穗歲心裡一暖,“現在回去。”
“那我和然總還在體育館等你?”她說完,電話那邊任陸然似乎和她又說了句話,周桐又補了句,“……還是我們去接你?”
“體育館等我吧。一會兒張叔會來接我回家。”宋穗歲說。
“行,那你注意安全。”
挂了電話,宋穗歲就和高山他們告别。
她本想過去找陳紀淮也打個招呼,但陳紀淮這會兒忙的不着地,她等了一段時間,也沒找到機會。隻是在和陳紀淮偶爾一次對上視線時,宋穗歲指了指馬路,然後和他擺擺手,用口型說了“再見”。
陳紀淮似乎聽懂了,他停下來,隔着六七桌的距離,和宋穗歲揮了下手。
宋穗歲回到體育館時,還有半小時七點。周桐和任陸然也已經在門口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