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課結束後,陳紀淮被岑保平叫到辦公室。他拿了份高難度的數競卷子讓陳紀淮帶回家做。
岑保平的辦公桌靠近角落,他遲疑地環顧四周,發現其他老師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後,才放低聲音對陳紀淮說,“最近家裡怎麼樣?”
陳紀淮聲音沒什麼起伏,“還好。”
岑保平對他的家庭情況是知情的,也知道陳紀淮會在學業之餘做兼職。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岑保平對此深有感想。
隻是他每次想起來陳紀淮攤上那麼一個父親時,還是會心生感慨。
“行,那我就不多說了。要是遇到什麼困難,記得告訴我。”岑保平拍了拍陳紀淮的肩膀。
轉而又聊了幾句關于數競的話題,言語裡無非是讓陳紀淮好好準備,再過一段安城就會組織集訓,到時候争取拿個好成績。
被岑保平耽誤了些功夫,陳紀淮出校門的時間要比平常晚10分鐘。當他準備右轉回家時,卻意外看到宋穗歲。
原本應該車接車送的宋穗歲,此時站在學校對面的小賣鋪門口。
她左手捧着奶茶,右手掂着一兜零食,看到不遠處槐樹底下畫糖人的老爺爺後,眼睛都亮了。
宋穗歲蹲在老爺爺跟前要了個糖人,幾分鐘後,捧着糖人又鑽進另一家飾品店。她像隻被放出籠子的小獸,探風一樣地左轉右轉,對哪哪都充滿好奇。
家裡司機沒來接麼?
陳紀淮一直看着宋穗歲興高采烈的的背影轉進巷子,他才勾了勾唇角,邁開長腿往反方向走。
宋穗歲不知道她的這些舉動落在了陳紀淮眼中。
她一路跟着人流,沉浸在垂枝櫻的香氣裡,享受在路上走過的每一步。明明每天都會經過,但這條路卻還是讓她感到無數新奇。
宋穗歲把手表從手腕褪下來,當遇到有故事的行人、好看的風景時都會駐足拍照。以至于最後到畫室時,她險些遲到。
在助教那裡簽到後,宋穗歲舉起手表對着自己和畫室前台的招财貓一起拍了張自拍。
照片被她發在家族群裡,又補了句“已經到畫室了”。
消息剛一發出,裴宜和宋譽端不約而同地秒回,像是特意蹲點一樣,就為了等她這句話。
【裴宜】:OK。好好上課,晚上張叔接你。
【宋譽端】:手表電量過低,記得充電。
宋穗歲看了看還剩45%的電量,覺得宋譽端是過度擔憂,但還是很乖地回了個“好”。
她剛收起手表,李杉杉從她背後跳了過來,雙手摟着她的肩膀,“穗歲,你怎麼今天這麼開心?”
宋穗歲隻笑笑,沒說話。
李杉杉也不糾結,轉頭聊起别的,“你知道B站繪畫區最近又要開展活動了嗎?”
“繪畫區的活動?”宋穗歲搖搖頭。她最近忙着養花,很少登錄B站,最近一次還是發布手書那次。
“是隻有繪畫區的up參加嗎?”宋穗歲問。一般來說,這種專區活動開展得少,上次三月份的仙俠活動就是和全區聯合創立的。
李杉杉:“對。我聽說這次活動還是和京千獎聯名舉辦的,到時候還會有專門的頒獎典禮呢。”
……
她倆一邊聊着,一邊上樓往小教室走。可越往樓上走,畫室氣氛卻越糟糕。
按照往常,這個時候大家都應該窩在座位上畫畫,但今天卻是個意外。
好多人聚在隔壁教室門口,探頭往裡面張望。走近還能聽到裡面火氣沖沖的吵架聲。
李杉杉拉着宋穗歲找到一個空隙,她倆掂着腳尖往裡面看。
畫室靠窗的位置,平頭男拿着平闆舉到另一個男生眼前,他喘着粗氣大聲質問,“你明明看到了,為什麼不替我證明?”
男生支支吾吾沒說出所以然,最後垂下頭眼神閃躲,“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事和我無關,你要找也要找魏越學長。”
“别和我提他!他就是在故意害我!”
聽到“魏越”兩個字像被觸及雷區,平頭男瞬間火冒三丈,他攥緊男生的領子,把人往牆上使勁推了過去。
一旁的畫架也被撞到在地,素描紙散了一地,連帶着一整盒的水粉顔料被摔開盒子,灑得到處都是。
男生掙紮了幾下,兩個人抱成團在滿地狼藉裡滾來滾去,眼看就要打起來。平頭男嘴裡始終大聲嘶吼,“為什麼要害我?”
聽得讓人心驚。
直到助教過來阻止,把兩人都拎進了王校的辦公室,這場鬧劇才終止。
半個小時後,平頭男耷眉臊眼地到教室收拾完自己所有的東西,從畫室離開了。
其他學生也被助教疏散,教室整理幹淨後重新恢複秩序。
明面上沒人大聲議論這件事,但私底下的微信群裡,這件事早就被翻來覆去地讨論了一整晚。
趁着課間,李杉杉弄清原委後,晃着手機湊到宋穗歲旁邊咬耳朵。她上來第一句話開口,“這事和魏越有關。”
“你還記得方曉赫是魏越的粉絲嗎?”李杉杉問。
方曉赫就是平頭男。
當時魏越來找宋穗歲要微信時,就是方曉赫扒出他的B站賬号——“畫畫的未未未來”。他是魏越的粉絲,還開通了直播間的艦長。
魏越自從不再畫室做助教後,每天都在B站直播畫畫。他上周投稿的一副廢土場景的CG圖大爆,在B站又吸引一波流量。
“但方曉赫說那張圖的初稿是他畫的,被魏越翻稿抄襲了。”李杉杉搜出魏越的B站賬号給宋穗歲看。
“魏越抄襲?”宋穗歲驚詫。
魏越在B站的标簽可打着原創區up,他的畫竟然會是抄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