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譽端速度很快,為宋穗歲聯系好京都的新畫室。
雖然他和裴宜還是接受不了宋穗歲想要出國的想法,但是不想再施加壓力刺激她,于是,出國的計劃被冷擱淺。
宋穗歲早有預料,并沒有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出國必然成為定局。
去京都那天,裴宜和宋譽端親自送她去機場。
一路上,倆人碎碎念講了許多,到最後甚至開始讨論把公司總部遷到京都的可能性。
宋穗歲一聲不吭地聽着,她沒什麼興緻,也不打算發表意見。
直到橫跨市區上高速時,宋穗歲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念頭,她想回趟一高。
說不清為什麼想回去,就總覺得有東西落在教室,想再去看一眼。
宋譽端拗不過,看時間來得及,便又掉頭送她。
一高正值暑假,整座校園空空蕩蕩,教室的門也鎖着。
幸而年級主任魔鬼似的組了個強化班,讓年級前四十在校區後樓補課一個月。這才讓宋穗歲得以找到岑保平可以來開門。
但沒想到來的是竟然是王琎。
見到宋穗歲的第一眼,王琎對她的新發型表現出驚訝,他撓了撓後腦勺,誇了句好看。
宋穗歲笑笑說謝謝。
走進教室,宋穗歲覺得恍如隔世。
王琎說,等到新學期開學,他們就會搬到高三教學樓,大家提前把所有東西清理完畢。
宋穗歲的桌子是周桐代為收拾,而教室裡唯一的意外則是陳紀淮。
陳紀淮沒再來過一高,他的課本和試卷還整整齊齊地碼在桌肚裡,面上蒙了一層灰。
見宋穗歲目光停留在陳紀淮桌上,王琎走過來,“陳紀淮好像又要轉學了,聽說是去南方。那邊的課程和安城學的不一樣,估計他是不會要這些書了。”
“……”
沒能在周桐那問出口的問題,沒想到竟以這種方式被王琎告知。
宋穗歲認為自己可以控制好情緒,可在聽到有關陳紀淮的事情時,還是忍不住地泛起酸澀的委屈。
強撐着沒落淚,她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要來找什麼。
一隻松鼠偶。
之前被摔壞一角成了斷爪松鼠,宋穗歲複原後,把它送給了陳紀淮。
她記得,陳紀淮很喜歡在做題的時候捏着松鼠偶玩。
要是陳紀淮什麼都沒帶走的話,那麼松鼠偶理應也還在。
宋穗歲從陳紀淮桌肚撈出一堆七七八八的書。最後騰空了桌肚,也沒見到那隻松鼠偶。
她腦子很亂,無措地站在原地。
宋穗歲閉了閉眼,五髒六腑湧出絲絲縷縷的氣憤,像永遠解不開的求導大題一團糟。
怎麼會找不到呢?
不管是被弄丢,還是被陳紀淮帶走,宋穗歲都難以接受。
怎麼可以不經過她同意就帶走她最喜歡的松鼠偶?
怎麼可以擁有她的喜歡後,又因為所謂“為她好”的理由逃走?
“宣委,你沒事吧?”看宋穗歲氣壓變得低沉,甚至臉色發白,王琎伸手想要摸她的額頭。
宋穗歲往後躲了下,她深吸口氣,“沒事。”
僵硬收回手,王琎猶豫很久後問,“宣委,你藝考完還會回來讀書嗎?”
宋穗歲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下一秒又變得堅定,“應該不會回來了。”
“哦。”王琎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捏緊褲縫。
他又喊了聲,“宣委……”
宋穗歲看向他。
王琎試圖在這雙杏眸裡找到一絲喜歡的痕迹,哪怕是好感,但他什麼也沒看到。
朋友總說,追人的時候男生要主動些,說他但凡能拿出平時對待朋友一半的熱情,早就成功了。
王琎不是不開竅的木頭,也不是沒嘗試過。
他從高一就開始喜歡宋穗歲,明裡暗裡地試探過很多次,可是小姑娘始終不接招。
他以為是她在這方面天生遲鈍,可直到這學期看到宋穗歲和陳紀淮越走越近,兩人之間的氛圍外人越來越難以介入。
他突然發現,原來喜歡和不喜歡的差别真的很明顯。
有些事情,并不是先來後到可以講明白的。
王琎嘴巴張了又合,最後哂笑,“那祝你藝考順利!對了,你的高考願望沒變吧?到時候京都見!”
宋穗歲沒回答,隻說,“謝謝班長,高考加油。”
臨走王琎鎖門時,宋穗歲透過窗戶又看了眼教室。
後牆的闆報還沒有被清理,蔚藍天空的鋪色裡綴滿承載夢想的星星霞雲。
她一直以為可以和理六班的這群同學奮鬥到高考,也會一直在B站連載理六峰的條漫。
但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小師妹遠走他鄉,小師弟成為孤獨劍客。理六峰的美好将将停留在這一刻,在下一屆新生到來前滿牆清零。
宋穗歲抿了抿唇。
牆報上每個人的夢想都是她親手寫的,覺得可惜,她舉起手機對着牆報拍了張照。
在取景框裡,宋穗歲突然愣住。
原本陳紀淮那朵空着的雲朵裡,被添上了串字符——S++。
字迹熟悉,是陳紀淮寫的。
一時間,沒有找到松鼠偶的氣憤和失落好像被一陣微風撫平,換來了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
宋穗歲在新畫室适應得很快。
學美術嘛,在哪都是支起畫闆和月亮椅,一畫就是一整天,連句話都可以不用說。
不過京都這邊的環境不像安城畫室。
安城大部分人是從初高中一路學上來,和同學老師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