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佩莎硬着頭皮選擇了接受。
沒辦法,為了活着回家,她隻能如此。
她并非是什麼聖人,不可能犧牲自己保全他人,更何況還是個不确定是否真實存在的世界。
不适感讓奧佩莎擰緊眉,她強裝鎮定說:“是的,因為我想親自問問她,一個嘴硬的小孩一定需要母親的親手教導。”
選擇接受任務後,身體上的不适感頓時消失,而系統開始自動匹配任務。
女仆應下,随後退出了房間。
房間裡一片寂靜,隻剩下奧佩莎和遍體鱗傷的辛德瑞爾,奧佩莎抿抿唇,站起身想要去檢查下辛德瑞爾的傷勢,誰料她剛起身,辛德瑞爾就如同受驚的小獸,猛地往後一撤,後背重重撞在櫃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别過來。”她聽見灰姑娘咬緊牙關的聲音,那聲音如枯朽的老者一般嘶啞,充滿了戒備和仇恨。
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勢。話還沒出口,大腦中就瘋狂響起警報。
【警告,行為偏離角色設定!】
該死的,想做一件好事都不行。本來頭疼就還沒緩下來,奧佩莎隻能抑着難受重新坐下,随手拿起果盤裡的蘋果咬了口,絞盡腦汁地想着刻薄的字句:“真是難堪的模樣,我還沒做些什麼呢。”
嘴上那麼說着,她心裡卻慌得要死。她必須得想辦法處理辛德瑞爾的傷勢,萬一主角得了破傷風死掉,她估摸着也得直接盒飯下線,畢竟一個故事世界沒有主角是不可能繼續下去的。
但系統并沒有給她思索的時間,機械音再度響起:
【獲得任務:扔掉蘋果,讓其叼起來,并獲得親吻,完成可獲得惡毒值15】
奧佩莎:?
她盯着手裡的蘋果,突然間覺得嘴裡的蘋果沒了甜味。
羞辱完别人還得讓人家親吻自己?這什麼奇葩任務?
奧佩莎表情凝滞,隻能不停咀嚼蘋果來掩蓋局促。而這一表現被辛德瑞爾盡收眼底,辛德瑞爾跪在地上在,冷冷地看着她:“還有什麼把戲?像上次一樣邊在我傷口上撒鹽,邊說着愛我,還是讓我像狗一樣蹭你的手心?”他微微偏頭,“還是說,要賣掉我還債呢。”
奧佩莎聽得一懵,咀嚼的動作都有些僵硬。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顯然超出她的認知範疇,太露骨了。她印象中的灰姑娘故事裡,不就是讓灰姑娘不停地幹活當苦力嗎?
她這才想到系統說“限制版”,難道真的是那種少兒不宜的限制版?
這主角看起來記恨心極強。她剛想說她連捏死隻螞蟻都怕,卻被腦袋裡的系統再度警告,隻能把話吞回肚子。
聯想到中世紀各種處刑手段,什麼被關在裝滿鐵釘的木桶裡被馬拖行,被捆在沙漠裡渾身挂滿腐肉任由鷹叼……她的絕望更甚。
她絕對不要死在這裡。
原主對待主角不是一般的惡毒,而今自己又綁定了這樣一個系統,她隻能盡可能鑽漏洞降低仇恨值,讓自己取得一個相對于好點的結局,比如流放,好歹能保住一條命。
都是死路一條,不如苟活的長一些,死馬當活馬醫吧。奧佩莎認命地歎了口氣,松開了握着蘋果的手。
鮮紅的蘋果從掌心跌落,在地闆上彈跳着,骨碌碌地滾到了辛德瑞爾的腳邊。
奧佩莎坐在軟椅上,遮擋住窗外的陽光,她的影子被光拉得極長,吞噬掉腳下蜷縮成一團的辛德瑞爾和那顆咬了一口的蘋果。
“怎麼沒有呢?”她努力回想着自己看過的影視劇裡的反派,學着模樣翹起腿,慢悠悠地晃着,白皙纖長的手托着下巴,狹長而挑的眸子居高臨下的睨傲着,紅唇挂着輕蔑的笑,語氣漫不經心,“你應該要名副其實。”
她咯咯笑了,挽起耳鬓的發絲,紫眸天真地看着地上的辛德瑞爾:“這是我憐憫你的蘋果,叼起來吃掉,我可以賞賜你處理傷口的機會。”
雖然面上裝的若無其事,但奧佩莎的掌心已經冷汗津津。
誰能來救救她這顆良心。
她從未如此刁難過人,以前她一直是個息事甯人的老好人,哪怕自己遇到麻煩也會先低頭避免麻煩。
這題實在超綱,若不是她母親是個演員,平時耳濡目染,她可能真的繃不下來。
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佳方案,既符合任務要求,又給了辛德瑞爾處理傷口的機會。
系統沒有報警,看來她鑽漏洞鑽成功了,奧佩莎心裡一喜,隻要有鑽洞子的機會,那她就可以借此降低一些仇恨值,讓自己不至于死的那麼難看。
她面上還在微笑,面前的辛德瑞爾卻一動不動,隻是冷冰冰的看着,被影子籠罩的臉色陰沉的如同黑夜,眸中盛滿了洶湧的殺意。
這殺意如一股洶湧澎湃的暗流,哪怕主人面沉如水,奧佩莎卻還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強烈的恨意。她有些心虛,害怕到嘴唇發幹,卻還是努力控制表情,不悅地把果盤砸了過去:“怎麼,你要拒絕我的恩賜?”
她控制好了方向,果盤砸中了辛德瑞爾身後的櫃子,櫃子上擺放的花瓶被砸落,碎成一地狼藉,水果散落,有的砸中了辛德瑞爾的頭。
看着辛德瑞爾的臉色更沉,奧佩莎隻能壯着膽子前傾身子,彎眉微蹙,心裡不停找着能讓辛德瑞爾聽話的由頭:“我親愛的姑娘,你要知道,這個房子現在歸屬權在我,你要想保住它,就得聽母親的話。”
她記得,主角對于這個從小生長的家十分重視,她願意一直聽命于繼母也是因為此,她想要保住自己這唯一的淨土。
奧佩莎心裡慌的要命,但她隻能賭。
話音剛落,辛德瑞爾的表情終于消融了一絲。
有效!奧佩莎松了口氣,但心還是懸在嗓子眼,她繼續借着這個破綻佯作恍然大悟:“哦……原來你不想要這個莊園了,那可太棒了,這房子似乎寫着我的名字,我可以賣掉然後去城裡生活嗎?親愛的。”
“……”辛德瑞爾沒有說話,隻是眼神越來越冷。
奧佩莎笑眯眯地坐直身子,伸出一隻手,像喚小狗一般:“來,親愛的,把蘋果叼起來還給母親,我可以不計前嫌,說不定心情好的話,我能把房子還給你。對了,還有你那一堆動物朋友……今天我還在想着吃鵝肉,可憐的鵝先生現在可能正在廚房等待死亡——你親手飼養的,味道一定不錯。”她故意微眯雙眼,像是品嘗鮮美。她沒忘了後一個任務,于是補充道,“别忘了親吻我的手,感謝我的恩賜。”
說完,奧佩莎努力平穩着呼吸,觀察着辛德瑞爾的動作。
辛德瑞爾依舊跪在地上,黯淡的眸子低垂,落在那蘋果上。
藏匿碎片的手愈發收緊,生生勒出了血痕。
蘋果上的咬痕很新鮮,看的出女人的嘴很小,隻咬下了一點點。
辛德瑞爾想把她那巧舌如簧的嘴劃裂,把那顆蘋果整顆塞進她的嘴巴,看着她絕望地伏倒在地上求饒。
但女人說的沒錯,受制于人,還沒完成自己想要的,隻能忍辱接受。
然後,他慢慢地動了,伏下身子,張嘴咬住了那顆蘋果。
奧佩莎喉頭滾動,看着辛德瑞爾一點點地爬來,紅色的蘋果忽明忽暗,穿過光影,最後到達自己的面前。
心髒砰砰直跳,蘋果逐漸上移,直到和她的手位于同一水平線。
金色的發絲柔軟地拂過她的掌心,癢的她脊背發麻。從上看去,辛德瑞爾像是一隻乖巧無害的寵物,略顯蒼白消瘦的臉被捧在手上,有種病态而孱弱的美,卻是驚心動魄的。她的指間又觸碰到辛德瑞爾的下巴,觸感卻不是軟的,而是硬的骨頭。
那雙碧藍色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似是蠱惑,她心裡居然生出一個想要撫摸辛德瑞爾的想法。
奧佩莎看的不禁失了神,直到泛涼圓潤的觸感出現在掌心。
辛德瑞爾低頭,在她的指尖落下一吻。
【任務成功,獲得惡毒值15】
吻如羽毛一般輕——可那隻是開始,倏忽間,她的指尖就被對方狠狠咬住,痛意瞬間襲來。
奧佩莎悶哼了一聲,聽見她的吃痛的聲音,對方更加用力地啃咬,幾乎要把她的手指生生咬下。
明明痛到差點就要哭出聲,偏偏奧佩莎心裡卻舒坦,她忍着痛,咬牙伸出另一隻手,顫抖着覆上了他的頭頂,輕輕地撫摸。
“這樣才對。”她扯着嘴角笑,聲音很淡,紅唇微抿,“對待不公就應該這樣反咬回去,否則這場遊戲可不好玩,我可不想跟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廢物共處一室。我要你活着,看着我怎麼毀掉你的淨土的。你若是要反抗,那就來吧,上帝可不會要一個任由自己毀滅的人進入天堂的。”
語畢,她突然感覺到咬着手的力氣松懈了幾分,而金發的少女依舊面容冰冷,隻是那一雙眼睛充滿狐疑,像是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奧佩莎用力抽回了手,丢了一張手帕過去,表情恢複成原來那副傲慢的模樣。
“去把自己處理了,可别染上病傳染我,這次就罰你把家裡的地全部拖了,記得,隻能用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