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不成應該知道什麼嗎？”，邊歇語驚訝，“原來咱們門這一脈不僅學劍術，還要學一門兒煉器啊。”

羅散绮這次卻沒有和她一起笑鬧。

“就像玉佩會反映出每一個青囊弟子此時的狀态一樣，劍也承載着每一個劍修的劍心”，她看了一眼邊歇語手裡的劍，“雙手劍的劍術簡單，但劍心難成，畢竟一個人隻有一顆心，尋常劍修隻練一劍，除去修練以外還要做其他平常的事兒就已經覺得煩累，更不要說以一人之心練成兩把劍。所以，賀言遠才會被門派上下看作天才一樣的存在……劍碎，道心也會就此破碎。”

邊歇語看着手裡的劍，怪不得她之前一直都覺得這劍頗有靈性……原來，這劍裡居然有着賀言遠從未向她展露過的一點真心嗎？

邊歇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将羅散绮和明霞的話聽了幾分，隻是感覺自己一路上就像丢了魂兒一般。

“歇語，今天這裡有賣你喜歡吃的炸醬面。”

邊歇語擺了擺手：“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是那麼餓，先回去一趟。”

是啊，原著裡的賀言遠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放棄了一直以來雙手劍。

明明是這麼重要的事兒，作為賀言遠唯一記住的、并肩作戰的夥伴，卻什麼都不知道，還宣稱自己絕對不會讓他成為一座孤島。

邊歇語站在學堂門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進去。

這樣遲鈍的自己真的應該繼續拉近自己與賀言遠的距離嗎？

“你吃飯速度有這麼快嗎？”，賀言遠出現在她身後，“怎麼不進去，難不成是忘記給我帶飯了，所以不好意思進去吧？”

邊歇語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強顔歡笑地附和賀言遠的話：“我都沒吃上，今天的飯菜就突然被别人搶完了。”

“那我們不如逃學去風華酒樓逛一圈兒吧，就當是去視察營業情況了。”

賀言遠看着一向不喜歡召喚祈作為坐騎的邊歇語今天破天荒頭一次地把祈叫出來：“你知道了嗎？”

邊歇語在腦海裡拼命想着能岔開話題的借口，她甯願自己不知道。

自從她知道以後，一旦與賀言遠獨處，就會讓她有一種窘迫感：就像是站在電梯裡遇到了被大人訓哭的小孩，喜歡的故事的結尾是Bad ending，在馬路上遇到曾經意氣風發的同學是水滴籌的主人公一樣……

這麼不童話、不體面居然不是一篇狂撒狗血賺觀衆眼淚的三流故事，而是她面前切切實實發生的事兒，而她對此毫無辦法，甚至隻想像一隻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裡逃避。

“啊……”，她張開嘴後隻能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是，我全部都知道了。”

“以前的記憶我差不多沒有多少了，如果你想找和你志同道合的、想要除盡天下異化的人，那你的搭檔不應該、也不能再是我了。”

“你知道的，我是異化”，他說完這一句話後，就沒再看邊歇語，“我們的搭檔關系繼續與否，由你來決定，如果你不想繼續的話，就帶着那把劍去劍冢。”

“你每次都這樣試探來試探去的難道從來不會覺得累嗎？”，邊歇語看着賀言遠衣袖下攥緊的手，“如果你不想我去劍冢，就開口告訴我：我還想和你一起站在一起，還想和我一起搭檔。”

“我還想和你一起……”

“好的，我答應你。”

邊歇語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賀言遠說的話，當然，比起打斷，更恰當的可能是接過了賀言遠的話茬，避免兩個人陷入無語凝噎、淚眼相對的尴尬情景。

但賀言遠願意說出她說過的話的一部分這件事就已經在邊歇語意料之外了，她當時都在想，如果賀言遠壓根不給她一點兒反應，她該怎麼應對賀言遠手裡捏着的囚禁咒了。

賀言遠給她的書裡沒有這個咒術，他也從來沒有在邊歇語面前提及或者教過她這個咒術，以她與賀言遠現在的實力差距，哪怕她早就在青囊門派的市場中了解過這個咒術的相關知識，也還是沒有辦法躲開或者破開這個咒術。

不過，如果是用賀言遠留在她手裡的劍的話，大概率可以做到，雖然從現在的情形判斷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

今天一天并沒有什麼特别的事兒要做，從那位賣劍老人買下的、和溱洧一同吃過的蜜餞最近的銷量很好，蜜餞果脯的開胃效果也讓風華酒樓小小地賺了一筆；淺月也沒有之前那麼悲傷，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隻不過屋子周圍種滿了從前幫溱洧治病的藥材，也不知道在這種氣候下能活多久……

吹滅蠟燭之後，邊歇語就回到床上睡着了。

“劍修之人的劍碎後，身體也會受到重創：就像是被一寸一寸碾碎心髒，壓碎骨肉一樣疼痛……”

邊歇語看着被大霧彌漫着的熟悉的地方，腦子裡卻一直想着羅散绮和她說過的話。

這難不成是她在做夢嗎？

她又一次回到了青囊門派的後山，賀言遠獨自完成了最難的門派任務，孤零零一人死去活來，最後隻保住有關于自己、一個交情算不上深的搭檔的記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