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了,我這不是長大了嘛,能出來打工補貼家用,他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貨物送到已經是四天後。江霓把貨車駛入倉庫後的停車場,心驚地看着車上的篷布已經破爛不堪。
至少貨物數量沒錯,也沒有在暴雨中遭受任何損失。
卸了貨,江霓把車送去檢修,在當地的城區找了間便宜的賓館住下。
她久違地在床上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發現天已經黑了。
她拿過手機,就看到李樂宜幾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江霓,我找到一起合租的新室友了。”
“你是不是這兩天回不來?那你的東西我幫你送去虹光國際可以不?”
李樂宜是個急性子,等不到江霓回複,就先一步行動了:
“我已經出發了。”
江霓真是哭笑不得。
“我還沒決定要搬走呢。我隻是說我可能會搬走。”
“别放屁了,放着好日子不過還非要留在城中村,你傻呀。”
李樂宜毫不客氣地回複了她。
傻子都知道虹光國際的高檔公寓比筒子樓要舒服多了。
溫舒淮晚上獨自在家看書,沒想到卻響起了敲門聲。
會是誰呢。
她謹慎地不打算理會,可敲門聲源源不斷,顯然是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她去貓眼處一看,竟然是扛着尼龍包的李樂宜。
她連忙給她開了門。
“姐姐,是我,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來給江霓送東西,她那個,她不是要搬過來了嘛,對吧?”李樂宜向溫舒淮确認道。
溫舒淮點點頭。李樂宜還穿着送外賣的衣服,而她現在穿着一件過于性感的睡衣,實在是有點尴尬。
“那我把她的東西先放進來可以嗎,我們那個房子明後天就有新室友要住進來了。”
李樂宜說着就把袋子放在了門口處。
“要不要進來喝杯水?”溫舒淮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冰鎮的汽水遞給她。
家裡沒有準備客人用的杯子,她在櫃子裡翻找,試圖找到一個沒用過的新杯子。
“不了姐姐,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李樂宜乖乖站在門口,沒有往裡多走一步。她覺得自己不幹淨,她也沒有帶江霓經常給人搬家時用的一次性鞋套。
她發現這房子已經被溫舒淮布置得很溫馨了,沙發上擺了靠枕,牆上挂了一副油畫,桌子上的花瓶裡插了一束很特别的花,廚房裡甚至還飄來一股牛奶的香氣。
溫舒淮剛好熱了牛奶準備加餐。
李樂宜不由得在心裡默默流淚:江霓這死丫頭的命怎麼這麼好啊。
可真是嫉妒死她了。
她會平等地痛恨每一個過得幸福的人。
“妹妹,你和江霓平時都怎麼洗衣服呢?”溫舒淮忽然問道。
她想起那天在筒子樓的出租屋門口等江霓時,陽台處的晾衣繩上挂着幾件江霓之前穿過的衣服。
她們那個小房間肯定是放不下洗衣機的。
“手洗的。”李樂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她和江霓一人有一個小盆子,每天回家無論多晚多累都要把當天穿過的衣服用手搓洗幹淨。
“你以後有需要洗的衣服和床單,可以送過來,這裡有洗衣機。”
溫舒淮上周剛在這個房子裡置辦了洗衣機和烤箱。
“你到時候聯系江霓,和她約時間,讓她給你開門就好。”
李樂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溫舒淮遞給她的冷飲冰冰的,拿在手裡剛好可以降溫。
她謝過溫舒淮,快步離開了。
這個小區不讓電瓶車進,她在進門的時候和小區的保安大吵一架,最後還是把電瓶車停在路邊,獨自拎着江霓的行李怒氣沖沖地步行進去。
她本來是很暴躁很委屈的。
江霓突然要搬走,下個月的房租要趕緊找個人幫忙分擔,江霓不在家,她還要額外幫江霓搬東西。
有這麼多煩心事一件件都在等着她。
可是和溫舒淮呆了這麼一小會兒時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被治愈了。
李樂宜是很現實的人,江霓剛和她說完要搬出去,她立馬就在打工群裡發布了招募室友的消息。
江霓在她出獄後幫了她很多,而她卻依舊對這段友情很淡漠。
她隻關心自己的處境,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别的事,她隻是底層社會中最不起眼的一小簇燃料。
溫舒淮卻注意到她在生活中很具體的難處,并且願意幫她。
她以為溫舒淮會覺得她這種每天跑外賣的人衣服肯定很髒。
她一路走,一路回想起溫舒淮看她的眼神。
很友善,很溫柔,就像一池月光。
她穿着睡衣就把門大打開,她對她沒有任何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