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傍晚在小區散步。
溫舒淮擡起頭,看到一輪美得過于虛假的月亮,忽然想到了那個茶會。
茶會的時間地點已經在群裡通知了,參與者的名單也列了出來,溫舒淮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
“江霓,我後天有一個茶會,你說我要不要去?”
“什麼茶會?”
“時間在晚上九點,地點在海市的一個私人小花園,晚上大家圍坐在湖邊,在月光下一起喝茶聊天。”
“你想去就去,到時候我接你回家。”
溫舒淮點點頭,看上去還是很糾結。
“你是不是擔心有對你不太友好的人也會在現場?”
江霓忽然想起了什麼。
她知道上次在公路的服務站遇到溫舒淮,就是因為她去茶會和人鬧的不太愉快,被故意抛下了。
江霓本來想說,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在夜晚陪你找個公園,到一處小涼亭一起賞月喝茶。
可是她知道,溫舒淮其實是想去的。
在茶會遇到的大多數人都很友善,她們也經常會去照顧溫舒淮的生意。
江霓不知道溫舒淮會和她們聊什麼,茶的事情她不了解,她隻能傾聽。
走到樓道門口,她們看到防盜門上貼了一張通告。
『家養五年邊牧被人惡意投毒害死,懸賞目擊者知情人。』
江霓認識這隻邊牧。
她搬來的那天,這隻邊牧還戴着發光的項圈和主人在小區的草地上玩飛盤。
黑白分明的眼睛,黑白花的毛色,跑起來飛快,看起來聰明又可愛。
“你覺得是誰做的。”溫舒淮用身體輕輕碰撞江霓的肩。
“讨厭狗的人?”
江霓想了想說。
“也可能是和狗主人發生過矛盾的人?”
又或者隻是為了投毒而投毒的人。
溫舒淮一把撕下這張通告單,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江霓沒說話,但她的眼神卻是在問她:為什麼撕掉。
“因為沒用。”
“狗已經死了,就算找到投毒的人又怎樣?狗主人難不成還能為狗報仇把那人也殺死嗎。”
江霓了然。
兩人乘電梯上樓,江霓知道,溫舒淮也知道,這世間對弱小的人也好、狗也好,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公道。
所以她們的枕下常年都放着刀。
回到家,溫舒淮把江霓按倒在地毯上,她似乎格外失控。
血腥的、濃稠的、傲慢的、自戀的。
從腹部燃起的感知傳遞給江霓,江霓一邊感受、一邊接受。
她覺得人最好的狀态就是像現在這樣,明明身體緊貼地面,卻處處都在失重。
很強烈、很激動,仿佛沒有明天。
這麼多年過去,溫舒淮的方式依舊沒有改變,手法很颠簸。
先是濕熱,然後盈滿,流動,就像傾瀉的月光。
江霓想起溫舒淮很久以前給她講過的一個知識,大氣環流。
她和溫舒淮現在的狀态就好像是在體驗大氣環流。
雲團蒸騰,路過赤道,海水上升,形成風暴。
江霓在最後翻了身,把筋疲力盡的溫舒淮抱上沙發。
她跪下沙發前,用紙巾輕輕擦拭她額頭上的汗珠。
家裡沒開空調,兩人都又累又熱。
“或許邊牧的主人真的想要做點什麼呢。”
江霓把腦袋埋在溫舒淮腿間,還在回味這件事。
這件事和親密的事從此聯系在一起,她怕是再也忘不掉了。
“什麼?”
“你怎麼知道,她就一定會放過那個毒死狗的人。”
“因為大多數人都是……”
“大多數人?”江霓笑了。“萬一她也是一條瘋狗呢。”
“人對寵物的愛到不了那個程度。”溫舒淮淡漠地說。
人不會為了一條狗而讓自己變異成瘋狗。
瘋狗太有生命力了,大多數人都達不到那個程度。
主人的哀痛在張貼完這些通告之後就開始慢慢淡去,然後不出意外,她會再養一隻甚至很多隻新的狗。
江霓抱着溫舒淮去浴室,幾年不見,溫舒淮的身材比以前更好了。
在氤氲的霧氣中,溫舒淮軟軟地靠在江霓懷裡說:
“我想吃炸雞。”
“你剛剛居然還沒吃飽嗎。”
“吃不飽。”
“溫舒淮,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怎麼不好。”
“吃太多了,你今晚幾乎算是暴飲暴食了。”
一次就夠了。
江霓反正覺得自己是夠了,再來一次必須是她主動。
“可是我好餓。”溫舒淮說着自己都笑了,“我感覺我很像千與千尋裡的那個無臉男,一直喊着我好餓,然後吞下所有東西,最後拼命嘔吐。”
“你還不如無臉男,他至少最後都吐出來了。你會吐出來嗎?”
“我不會。我見到什麼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