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那副樣子,别怕,我開店本身也不缺你那點資金。”
柳深青笑了。
“我隻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正事。該不會真跟人家談上戀愛了吧。”
“不會。我記性很好。”
江霓看了眼手機,溫舒淮給她發了一個小表情,氣呼呼的,像是在問她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
江霓給她回複了一個表情。
這頓飯結束,江霓和柳深青久違地抱了抱,兩人就此分開。
送走了江霓,柳深青又回到桌前坐了好一會兒。
隔壁桌有一家五口在吃飯,其中一個男孩看着有九歲、十歲左右的樣子,正在跟媽媽讨要零花錢。
燒烤店旁邊就是小賣鋪,看樣子他是看上了裡面賣的什麼東西。
柳深青看了許久,直到他們一家結賬離開。
最終,那個女人也沒有答應給那個孩子一份額外的零花錢。
柳深青出獄後先回冰城呆了一段時間。
她的孩子當初被葬在冰城,也是差不多年紀。
她去殡葬用品店幾乎把能買的都買了,一把火全都燒去送給了孩子。她給孩子燒了紙紮的蘋果手機、蘋果電腦,以及無數的冥币。
這些年,這孩子從來都沒有到夢裡找過她。
她覺得是因為她沒有幫他查到真相。
他是在怪她。
她又去了冰城那座公園,現在是盛夏,湖面平坦開闊,有不少遊人在湖上劃船遊玩。
湖心的小島上還有幾隻小鴨子。
這湖看上去很安全,柳深青知道,對年幼的孩子來說,湖水其實很深,深到可以讓他命喪于此。
江霓到家的時候,溫舒淮正躺在沙發上等着她。
她本想先去洗個澡,卻被溫舒淮叫住了。
“等下,不許動。”
江霓站在原地,看見溫舒淮在沙發上沖自己勾勾手。
“過來,讓我看看你今晚去哪兒鬼混了。”
等到江霓走近,溫舒淮坐起身,聞了聞她身上的T恤。
煙味兒、燒烤味兒、女人的香水味兒。
“我今天去和朋友吃飯了。”
江霓舉起雙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什麼朋友?”
“剛出獄的朋友。”
她無意隐瞞什麼,她相當坦誠。
“江霓。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和那些朋友再聯系了。”
你是你,她們是她們。
我不想你和她們有過多的牽扯。
江霓沉默了許久,她說,我先去洗澡了。
溫舒淮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着。
她本來今天特意提前回家,買了很多菜,想和江霓好好吃一頓晚餐。
她為江霓的貨運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支線業務,不用很辛苦,還能多賺錢,她想和江霓好好說說這件事。
她甚至打算拿出一部分資金來支持江霓的貨運公司,有了這筆錢,江霓能換幾輛性能好的新車。
浴室的流水聲源源不絕,溫舒淮閉上眼睛,在某個瞬間,她覺得自己忽然就失去了那種确定性很強的掌控感。
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在進行着,沒有一絲破綻和意外。
溫舒淮今晚沒有拉窗簾。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與心慌。
這房子給她帶來的從來都是安定和放松,但是今天,她有一種錯覺,她覺得這房子其實是漂浮在空中的。
從外面看去,這個所謂的她和江霓的家,其實是一座海市蜃樓。
身體忽然失重,溫舒淮來不及叫出聲,就落入一個潮濕而溫暖的懷抱。
“我洗幹淨了,沒有别的味道。”江霓抱着她,一邊說着,一邊騰出一隻手來把窗簾拉起來。
溫舒淮把臉埋在她懷裡,深深地聞了聞。
隻剩沐浴露和洗衣液混合的香氣。
“你想去卧室休息嗎,還是說,我去給你做點什麼吃的?”
江霓一進門就注意到餐桌上放着的幾袋有機蔬菜。
有機蔬菜單獨用袋子包裝好,裡面的菜看上去很幹淨,沒有一絲泥垢。
“不吃了。吃不下。”
溫舒淮悶悶地說。
“那你想怎麼樣?”江霓抱着她在餐桌前站定。
她的手在溫舒淮後背上輕輕撫摸,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女孩。
“江霓。”
“嗯。”
“我可以相信你嗎?”
“随你。”
我不會勸你相信我,也不會和你保證什麼。
人的想法和感受都神秘莫測,每一個念頭都有所不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